丞相府门前，马车早已备好。黎渊带着盛装的周氏等候着，令人侧目的是，黎栖栖竟然也穿着一身精心打扮的桃红色衣裙，俏生生地站在周氏身侧，一副也要一同入宫的架势。
黎梦染在明兰的搀扶下缓步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心中冷笑，看来这些年她不在，黎栖栖这个庶女倒是以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在宫宴上露了不少脸，甚至哄得她那个拎不清的娘也对其青睐有加。她这个爹，对黎栖栖的偏爱还真是毫不掩饰。
黎渊早已等得不耐烦，正欲发作，一抬眼却看见了盛装而来的黎梦染，所有斥责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艳。
他知道这个女儿容貌极盛，却没想到稍作打扮，竟能美到如此惊心动魄的地步！冰蓝色的衣裙衬得她肤光胜雪，清冷脱俗。
而那套华贵的蓝宝石头面又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容侵犯的高贵与神秘。这般容貌气度，即便最终入不了东宫，也定能为他吸引来其他有力的联姻对象，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
想到此处，黎渊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甚至难得地和颜悦色起来：“来了就好，走吧，别耽误了入宫的时辰。”他刻意忽略了黎梦染冷淡的态度。
周氏看着光彩照人的亲生女儿，眼神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扭地转开了头，反而下意识地拉紧了身边黎栖栖的手。黎栖栖则垂着眼，掩去眸中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一行人乘坐马车抵达宫门时，这里早已车水马龙，许多官员及其家眷都已下了马车，正在排队等候查验入宫。
当明兰小心翼翼地扶着黎梦染走下丞相府的马车时，原本略显嘈杂的宫门口，竟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
几乎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冰蓝色的身影吸引。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那是谁家的小姐？怎从未见过？竟……竟生得如此绝色！”
“看那马车上的徽记，是丞相府的！她、她不会就是丞相家那个一直养在乡下的……嫡长女黎梦染吧？”
“不是说她是个痴傻儿吗？可这……这看起来不像啊！”
“何止不像！听说她前几日回京，不但不傻了，还在醉仙楼把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给揍了！聚财坊也让她掀了个底朝天！”
“真的假的？！不是传闻她丑陋不堪、粗鄙无礼吗？”
“这若是丑陋不堪，那咱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没脸见人了？！”
“啧啧，丞相府真是藏得深啊……”
宫门外的轰动尚且如此，当黎梦染随着引路内侍踏入举行宫宴的奢华大殿时，所引起的波澜更是巨大。
丝竹管弦之声似乎都滞涩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惊艳的、探究的、嫉妒的，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那些原本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的贵族公子们，许多都看得呆了，手中酒杯忘了举，话语忘了说，眼神近乎痴迷地黏在那抹清冷绝艳的身影上，移不开分毫。
黎梦染对周遭的一切目光和议论恍若未觉，她神色平静，在明兰的陪伴下，跟着黎渊走向丞相府的位置。
那份超乎常人的镇定和由内而外散发的强大气场，让她即使身处万众瞩目之下，也丝毫不显局促，反而更添神秘魅力。
而在大殿一侧，早已等候多时的顾泽远，几乎在黎梦染进殿的瞬间，目光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今日的黎梦染，美得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仿佛九天玄女坠入凡尘，清冷又高贵，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那一刻，顾泽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呼吸为之窒住。
然而，这份震撼和惊艳很快就被另一种汹涌的情绪所取代。
他敏锐地察觉到殿内几乎所有男性，甚至部分女性的目光都贪婪地流连在黎梦染身上，那些目光中的欣赏、渴望、甚至淫邪，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一股阴鸷暴戾的杀意难以抑制地从心底升起，疯狂地叫嚣着，恨不得立刻将那些胆敢窥视他珍宝的人的眼睛统统挖出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苍白的脸上因这股极致的嫉妒和占有欲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引得他一阵压抑的低咳，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寒刃，冷冷地扫过那些不知死活的人。
染染……他的染染，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任何觊觎者，都该死。
皇帝驾临，宫宴正式开始。繁琐的礼仪过后，众人落座。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下方，实则精准地开始在人群中搜寻那个让自家儿子破天荒开口求他的姑娘——黎梦染。
当他的目光落在丞相府席位那道冰蓝色的身影上时，即便是见惯了绝色的帝王，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艳。
那女子姿容绝世，气质却清冷脱俗，宛如冰山上最纯净的雪莲，与周遭那些或娇柔或艳丽的贵女截然不同。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品尝着案上的御膳，对投注在她身上的各种目光浑不在意，那份从容镇定，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有。
皇帝满意地微微颔首，心下暗赞：皇儿好眼光！这黎家丫头，确实非凡品。单是这副容貌气度，配他那病弱的儿子，倒也绰绰有余。至于那些什么“痴傻”、“粗野”的传闻，看来确是无稽之谈。
宫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丝竹悦耳，歌舞升平。各家贵女为了博得好名声或是吸引心仪男子的注意，纷纷上台展示才艺，或抚琴，或起舞，或吟诗，一时间殿内彩袖翩跹，珠环翠绕，好不热闹。
黎梦染却对这些毫无兴趣。她一边品尝着御厨的手艺（味道确实不错），一边看似随意地环视整个大殿。目光掠过那些或矜持或热情的公子贵女，最终落在了对面席位那个安静坐着的病弱王爷身上。
顾泽远似乎一直在看着她，接触到她的目光，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人。
黎梦染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嗯，这满殿的庸脂俗粉和纨绔子弟，也就这只病猫还能入她的眼。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一道不同于其他人的目光，带着审视、惊艳，以及一丝……懊悔和不甘？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太子顾轩投来的视线。
太子此刻的心情确实复杂无比。他早就听闻黎梦染不傻了，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绝色！
比起他身边那些女子，包括他最近迷恋的花魁和一直觉得温柔可人的黎栖栖，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悔意，突然就不想退婚了，若是娶了这般绝色又身份尊贵的嫡女……
黎梦染捕捉到他眼中那抹后悔和算计，心中冷笑：啧啧，现在看到本人后悔了？可惜，晚了。想得倒是美。
她不再看太子，而是微微侧头，对身后侍立的明兰递了一个极轻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