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南这片老旧的居民区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那家“康安私人诊所”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像一只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张大山站在诊所门前，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息更加浓郁了，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腻气味，令人作呕。
“记住，跟紧我。”张大山再次叮嘱，右手已经按在了诊所的玻璃门上。
石小山紧张地点点头，左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蕴灵云佩。玉佩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让他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稍稍安心。
“吱呀——”
玻璃门被推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诊所内部的景象展现在两人面前。
接待处空无一人，前台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某个患者的病历界面。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八点十七分，秒针一下下地跳动，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吗？”张大山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空调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某种液体滴落的细微声响。
张大山示意石小山留在原地，自己则缓步走向前台。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灵觉全面展开，感知着这里的每一丝气息流动。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
石小山也感觉到了异常。虽然他的灵觉远不如张大山敏锐，但青囊道术赋予他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这里的气息十分紊乱。那股令人不适的病气无处不在，却又找不到明确的源头。
张大山在前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份值班记录上。记录显示今晚应该有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值班，但此刻整个诊所一层空无一人。
“张大哥，你看那里。”石小山突然压低声音，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那扇门上贴着“处置室”的标识，门缝下方隐约透出灯光，而且似乎有什么影子在晃动。
张大山眼神一凝，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夹在指间，缓步向处置室走去。石小山紧跟在他身后，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越是靠近处置室，空气中的腐败气味就越是浓重。石小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前的蕴灵云佩突然变得滚烫，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他的经脉，才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待在我身后。”张大山在处置室门前停下，右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
他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处置室内一片狼藉。药品和医疗器械散落一地，输液架倒在地上，点滴瓶碎裂，里面的液体已经干涸发黄。最令人不安的是，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污渍，颜色暗沉，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这是......”石小山的脸色发白。
张大山的目光却死死盯在房间中央。那里有一张处置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被一张白布覆盖着。但白布下方却在微微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退后。”张大山低喝一声，手中的符箓已经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就在这时，白布下的那个“东西”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覆盖在它身上的白布被扯动，滑落了一角，露出下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似乎曾经是一个人类，但此刻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表面布满了脓包和溃烂。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乳白色，没有任何瞳孔的痕迹。
“呃......啊......”
从那个“东西”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它猛地从床上坐起，灰绿色的手臂向着张大山的方向抓来。
“小心！”石小山惊呼出声。
张大山不闪不避，手中的符箓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准确地拍向那个怪物的额头。
“嗤——”
符箓与怪物接触的瞬间，发出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般的声音。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灰绿色的皮肤上冒出阵阵黑烟。
然而，令张大山吃惊的是，那怪物并没有像寻常邪祟那样立刻消散，反而更加狂暴地挣扎起来。它手臂上的脓包破裂，溅射出黄绿色的黏液。
“躲开！”张大山一把推开石小山，自己则迅速后撤。
黏液溅落在地面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石小山的声音带着颤抖，但还是稳稳地站在张大山身侧，摆出了青囊手诀中的防御姿势。
“是‘瘟疫之种’的感染者。”张大山的脸色极其凝重，“看来它已经在这里潜伏一段时间了，这个诊所里的人恐怕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石小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个诊所，已经变成了一个孕育怪物的温床。
就在这时，处置室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大山猛地回头，只见好几个与床上那个怪物相似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它们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穿着病号服，显然都是诊所原本的工作人员和病人。
“被包围了。”张大山迅速判断形势，“我们必须找到‘瘟疫之种’的本体，否则这些感染者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石小山紧张地点头，青囊清气在体内加速运转。虽然他还没有能力直接参与战斗，但至少可以护住自身，不给张大山添麻烦。
张大山从包中取出那束艾草，迅速点燃。艾草燃烧产生的烟雾带着特殊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周围的腐败气味。那些感染者似乎对艾草的气味有些忌惮，前进的脚步明显放缓。
“趁现在，去二楼！”张大山低喝一声，手中的符箓接连飞出，在感染者群中炸开一团团金光。
石小山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迅速冲出处置室，向着楼梯口跑去。
楼梯间的状况更加糟糕。墙壁上布满了黏滑的菌毯般的物质，踩在台阶上都能感觉到一种令人不适的软腻感。空气中弥漫的甜腻气味更加浓重，几乎让人窒息。
“张大哥，这些菌毯......”石小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壁上那些不断蠕动的物质，“它们在生长！”
张大山定睛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灰绿色的菌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在有意识地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聚拢。
“这东西有意识？”张大山心中警铃大作。如果“瘟疫之种”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那它的危险性远超预期。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某种沉重的拖拽声，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黏稠的泥沼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石小山感到一阵恶心，胸前的蕴灵云佩再次变得滚烫。这一次，玉佩散发出的清凉气息更加浓郁，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它知道我们来了。”张大山沉声道，手中的符箓已经换成了更为复杂的雷符。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二楼。这里的景象比一楼更加骇人——整个走廊几乎被灰绿色的菌毯完全覆盖，天花板上垂落着黏稠的丝状物，如同某种怪物的巢穴。
在走廊的尽头，一扇半开的门内透出诡异的绿光。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在那里。”张大山示意石小山停下脚步，自己则全神戒备地向着那扇门走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石小山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青囊清气在体内疯狂运转，抵抗着外界的侵蚀。
就在张大山即将到达门口的瞬间，门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扭曲而诡异，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欢迎......欢迎来到我的诊所......”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伴随着某种液体搅动的黏腻声响。
张大山猛地推开房门，里面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房间中央，一个由无数菌丝和人体组织纠缠而成的巨大肉团正在缓缓蠕动。肉团的表面布满了脓包和眼睛状的器官，那些眼睛齐刷刷地转向门口的两人，流露出贪婪而恶毒的目光。
在肉团的核心处，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形轮廓，但他的身体已经与这个巨大的肉团完全融合，只留下一张扭曲的人脸还在发出诡异的笑声。
“医生......”那张人脸咧开一个可怕的微笑，“我是这里的医生......让我来为你们......诊断一下吧......”
肉团突然剧烈地收缩，然后猛地喷出一股黄绿色的浓稠液体，向着张大山和石小山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