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狗剩盘腿坐在硬板床上,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位“自带主题服装”的“技师”款款走来。
“别说,你们这儿的服务还挺讲究氛围感。”
他上下打量着“艳鬼”那一身繁复华丽、却又透着一股子阴冷气息的红嫁衣,啧啧称奇。
“这衣服料子不错,就是看着有点沉,干活方便吗?”
“艳鬼”没有回答。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只有对生人精气最原始的渴望。
她走到床边,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坐下,而是直挺挺地、毫无声息地飘上了床。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胭脂与腐朽尸气的冰冷气息,瞬间将陈狗剩笼罩。
“嚯!好家伙,自带移动空调啊!”
陈狗剩被这股冷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却反而更加满意了,“正好我刚才吃了那些‘黑暗料理’,肚子里燥得慌。你这冷气开得足,舒服!”
“艳鬼”缓缓伸出那双惨白如纸、指甲漆黑修长的玉手,轻轻搭在了陈狗剩的肩头。
她的手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就像两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冻肉。
“嘶——!”陈狗剩吸了口凉气,缩了缩脖子,“技师,你这手有点太凉了,是不是气血不足啊?回头记得多喝点热水。”
虽然嘴上抱怨,但他并没有躲开。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理疗”开始前的“冷敷”环节。
“艳鬼”的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僵硬而妩媚的笑容。她并没有理会“猎物”的胡言乱语,顺势便向陈狗剩的怀里倒去。
她那柔软却冰冷的娇躯,紧紧贴上了陈狗剩的胸膛。
与此同时,她体内那门邪恶无比的《尸阴补阳术》悄然运转。
一股无形的吸力,顺着两人接触的肌肤,像一条条冰冷的小蛇,贪婪地钻向陈狗剩的体内,想要将他那一身磅礴精纯的元阳之气,尽数抽干!
这是她杀人的惯用伎俩。在极致的欢愉与冰冷中,让猎物在不知不觉间被吸成一具干尸。
然而,这一次,她遇到了陈狗剩。
“哎哟!你干嘛?”
陈狗剩只感觉胸口一阵酥麻,像是被贴上了什么大功率的理疗仪,电流滋滋地往身体里钻。
他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艳鬼”,一脸的不满。
“技师,你这手法不对啊!哪有一上来就开这么大档位的?你想电死我啊?”
被推开的“艳鬼”愣了一下。她那简单的灵智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猎物在中了她的尸毒迷香(房间内早已点燃)、又被她近身施法后,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甚至有力气推开她?
但来自鬼手婆婆的操控指令,让她没有丝毫犹豫。
“吼——”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张绝美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十指如钩,指甲暴涨数寸,闪烁着幽绿的尸毒光芒,不再掩饰,直接朝着陈狗剩的脖颈狠狠抓去!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我靠!医闹啊?!”
陈狗剩看着那双直奔自己咽喉而来的利爪,吓了一跳,“说归说,怎么还动上手了?你们这儿的技师脾气都这么暴躁吗?”
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啪!”
他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艳鬼”抓来的手腕上。
接触,发生了!
一直蛰伏在他体内的系统,在感应到这股充满了纯粹恶意与死寂尸气的攻击时,悍然启动!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更高维度的混乱与癫狂意念,顺着两人接触的肌肤,像一道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蛮横地轰入了“艳鬼”那本就残缺不全、仅靠鬼手婆婆神念操控的识海之中!
“咔嚓!”
“艳鬼”识海深处,那道属于鬼手婆婆的灵魂烙印,在这股恐怖的意念冲击下,连一微秒都没能坚持住,便像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崩碎成齑粉!
失去了控制的“艳鬼”,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抓向陈狗剩脖颈的利爪,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皮肤不足半寸的地方。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原本的凶戾与贪婪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初生婴儿般的茫然,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极致恐惧与……臣服!
在系统的霸道篡改下,她的认知被彻底重构。
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猎物,而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是赐予她“新生”的神明!
“噗通!”
“艳鬼”竟从床上翻身而下,直挺挺地跪在了陈狗剩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奴婢……该死……冒犯了……仙君……”
她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但语气中的惶恐与虔诚,却是实打实的。
陈狗剩被这一出“大变活人”给整懵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衣美女,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这……这也是你们的服务项目之一?跪式服务?”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上帝”,享受一下这种高规格待遇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行了行了,起来吧。地上凉,别把膝盖跪坏了,回头算工伤我可不负责。”
他大度地挥了挥手,重新躺回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和后腰。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好好干活。刚才你那手法太生疏了,重新来。往这儿按,对,就是这儿,这两天坐车坐得腰酸背痛的,给我好好松松筋骨。”
“是……仙君……”
“艳鬼”如蒙大赦,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重新飘回床上。
这一次,她再无半点杀心。
她收起了锋利的指甲,那双冰冷的手变得异常轻柔。她跪坐在陈狗剩身边,用尽自己毕生所学(虽然她生前可能并未学过按摩,但在系统加持下,她无师自通了最让人舒适的侍奉手法),开始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为陈狗剩“松筋骨”。
“嗯……对了,就是这个力道。”
陈狗剩舒服地哼哼了两声,闭上了眼睛,“左边一点……再用点力……哎哟不错,看来你是个人才,刚才那是紧张了吧?没事,谁都有第一次,熟练就好了。”
在“艳鬼”那冰凉却恰到好处的按摩下,陈狗剩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都在迅速消散,甚至连体内那股因乱吃东西而积攒的燥热,也被这股阴凉的气息给中和了不少。
“这VIp服务,果然物有所值啊!”他由衷地感叹道。
……
楼下,柜台后。
鬼手婆婆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块布满裂纹的黑色玉牌——那是控制“艳鬼”的本命魂牌。
就在刚才,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留在“艳鬼”体内的那一缕神念,竟然……毫无征兆地断了!
“怎么可能?!”
鬼手婆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可是她祭炼了三十年的尸傀!除非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出手强行抹除,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切断联系!
难道……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小子,竟然是个隐藏了修为的筑基后期老怪?!
这个念头一出,鬼手婆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竖起耳朵,死死地听着楼上的动静。
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出现,打斗声也没有出现。
反而……隐隐约约传来了那个疯子舒服的哼哼声,还有……类似夸奖的话语?
“不错……用力点……舒服……”
这些断断续续传下来的字眼,让鬼手婆婆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疑惑、震惊、恐惧、荒谬……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那层层叠叠的皱纹都快打结了。
“他在……享受?”
鬼手婆婆无法理解。她的“艳鬼”,那可是连精铁都能抓碎的凶物,怎么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按摩技师了?
“难道……我的尸傀被他……反制了?”
鬼手婆婆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绝不相信一个炼气期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多半是用了什么专门克制鬼物的秘宝!
“好小子,看来身上宝贝不少啊!”
贪婪再次压倒了恐惧。她决定,既然“软刀子”不行,那就来“硬”的!
她从柜台下摸出一把淬了剧毒的“追魂弩”,又揣上了几颗威力巨大的“阴雷珠”。
“老身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佛,还是在装神弄鬼!”
她佝偻着身子,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老毒蝎,悄无声息地朝着二楼摸了上去。
……
“天字号”房内,陈狗剩正享受着“帝王级”的待遇。
“艳鬼”跪在他身后,两只冰凉的小手在他肩颈处灵活地游走,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地找到了他酸痛的穴位。
“好!好手法!”
陈狗剩忍不住开口称赞,“几号技师啊?回头我一定要给你写封表扬信,贴在你们医院……哦不,客栈的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专业!”
“艳鬼”虽然听不懂什么是“表扬信”,但她能感受到“仙君”的满意。
那张僵硬死板的脸上,竟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了一抹类似于“娇羞”与“自豪”的淡淡红晕(虽然看起来更像是尸斑扩散)。
“能为……仙君……服务……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声音依旧嘶哑,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柔和、恭敬。
就在这“宾主尽欢”的和谐氛围中。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却没能逃过陈狗剩耳朵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鬼鬼祟祟,走走停停,一听就“不像好人”。
陈狗剩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现在的服务员都这么没规矩吗?不知道客人在享受VIp服务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吗?”
他很不满。他觉得这家“农家乐”的管理水平,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就在他准备开口呵斥的时候。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鬼手婆婆手持“追魂弩”,满脸煞气地冲了进来。
“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身今天就……”
她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噎了回去。
只见她那具平日里凶神恶煞、只会杀人的尸傀“艳鬼”,此刻正像个最卑微的丫鬟一样,跪在床上,给那个一脸惬意的疯子……捏着肩膀?
而且看那手法,竟然还……异常的专业?!
鬼手婆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这还是她那个杀人如麻的宝贝尸傀吗?
“哎哟,老板娘?”
陈狗剩看到冲进来的鬼手婆婆,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怎么?你也想来体验一下这位技师的手法?我跟你说,还要排队呢!不过看在你给我免单的份上,待会儿让你插个队也不是不行。”
鬼手婆婆被他这番话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体验你大爷!
“装疯卖傻的东西!给我死来!”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荒谬的屈辱,扣动了手中“追魂弩”的扳机!
“咻咻咻——!”
三支泛着幽蓝毒光的弩箭,呈品字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取陈狗剩的面门、咽喉和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