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骏此时在后宅看妻妾们打麻将,正其乐融融。听闻徐庶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心知必有要事,便起身来到偏厅。
随手拿起茶杯,小饮一口,待徐庶快步入厅,刘骏笑问:“元直,何事惊慌?”
“主公!大事不好!”徐庶急声道,“我那好友庞统,庞士元,今日已至淮安,却因相貌问题被招贤馆小吏怠慢,气走之后,竟……竟被刘玄德招揽去了!”
“庞统!”刘骏闻言,如遭雷击,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怎会不知庞统?
与诸葛亮齐名的“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顶级谋士!竟然因为自己手下人以貌取人,跑到了刘备碗里。
“混账!”刘骏勃然大怒,猛地起身,“招贤馆何人当值?竟敢如此怠慢大贤!”
他立刻与徐庶赶往招贤馆,一番查问,果然确有其事。
那个以貌取人、出言不逊的小吏被带到他面前,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
刘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那小吏:“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坏我大事!革去一切职务,给我滚去扫茅厕!若无功绩,永不叙用!”
处理完小吏,刘骏尤不解恨,立刻下令探听庞统与刘备的真实相处情况。
然而,回报的消息让他心沉谷底——庞统与刘备相谈甚欢,刘关张三人以先生相称,执礼甚恭,显然已是认主。
“刘备!”刘骏眼中寒光爆射,咬牙切齿:“好个刘玄德,真是无孔不入。走!随我去刘备住处!”
他拉着徐庶,也顾不得仪仗,只带了周猛等少数亲卫,急匆匆赶往安置甘夫人、同时也是刘备三兄弟如今暂住的那处院落。
刘骏与徐庶匆匆赶到刘备住处时,正见到刘关张三人与一个相貌丑陋、但双目炯炯有神的矮瘦文士在院中凉亭内相谈甚欢。
那文士,必是庞统无疑?
见到刘骏突然到来,亭内四人皆是一怔。
刘备连忙起身相迎,脸上露出惯有的谦和笑容:“不知君侯大驾光临,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关羽、张飞也起身行礼,只是神色间多少有些不自然。
庞统起身朝徐庶拱手点头示意,淡淡地瞥了刘骏一眼,随意作揖行了一礼。
刘骏压下心中的焦躁与怒火,挤出一丝笑容:“玄德公不必多礼。骏听闻有高士来访,心中好奇,特来一见。这位先生是?”
刘备介绍道:“这位是襄阳庞统,庞士元先生,乃当世大才。”
刘骏看向庞统,拱手道:“原来是凤雏先生,骏久仰大名!”
庞统还礼,不卑不亢:“山野村夫庞统,见过刘州牧。”
“先生乃元直好友,既至淮安,何不往侯府一行?骏必扫榻相迎!”
庞统慢悠悠晃动脑袋,语气平淡,嘲讽道:
“统确曾应元直之请,往招贤馆欲投刘州牧。奈何馆中吏目,眼光太高,嫌统貌丑,不堪入目。
统虽有安邦之志,亦不敢污了贵宝地,只好悻悻而归。”
说着,他对着刘备拱了拱手道:“统无处归,幸得玄德公不弃,折节下交,方使统不致流落街头。”
这话如同一个个耳光,扇在刘骏脸上。
他心中将那怠慢庞统的吏员骂了千百遍,面上却只能赔笑:
“竟有此事?骏驭下不严,致使先生受辱,骏之过也。回头必严惩那无礼无目之徒!
还请先生给骏一个补救的机会,骏愿以师礼相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他这话已是极其恳切,几乎是当面挖刘备墙脚。
刘备不由得一阵紧张,却又不好阻止。张飞想开口,被关羽扯住衣袖,以眼神示意不可妄动。
徐庶赶忙开口催促:“士元,你我本约好一起相助使君,不可反悔!”
然而,庞统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元直兄,事有变矣。昔日我只言来观望,可未曾有应下辐助刘徐州之事。”
徐庶无言以对。
刘骏暗道不好,再次开口:“我广陵求贤若渴,怠慢先生,非我本意。先生何以因此弃我而出?还望先生三思。”
刘骏躬身一礼,加码道,“先生既来淮安,观之,骏非明主乎?”
庞统怔了怔,颔首:“徐州、淮安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州牧确有明主之姿。”
刘骏大喜,正要开口,却听庞统道:“然,统虽不才,亦知‘忠臣不事二主’之理。
玄德公以诚相待,统已感铭五内,愿倾力辅佐。州牧好意,统心领了。”
刘骏大失所望。
刘备适时开口道:“君侯,备与士元一见如故,已拜为军师,以期他日共扶汉室,还望君侯成全。”
此言一出,刘骏眼中凶光一闪,捏紧了拳头。
刘备此人,到哪,坑哪。去哪都连吃带拿,臭不要脸!
看着庞统决然的神色,又看看刘备那一脸“真诚”的模样,刘骏心知招揽之事已不可为。一股邪火不由直冲顶门,却又不好发作。
“玄德公与先生既已定约,骏自不敢强求。只是先生可知,玄德公如今客居我处,并无基业。先生大才,岂非明珠暗投?何不留在淮安,一展抱负?”
庞统微微一笑:“玄德公虽暂处困顿,然仁德布于四海,乃汉室肱骨,他日必能龙腾九天。统不才,愿附骥尾。至于基业,事在人为尔。”
“公,果有去意,无可挽回?”
庞统淡然道:“州牧厚爱,统感激不尽。然统与玄德公志趣相投,已相约共图大事。君子一诺千金,岂可朝秦暮楚?此行,统与君侯有缘无分矣。”
话已至此,再劝无益。
徐庶在一旁暗暗拉扯刘骏的衣袖,示意他冷静,勿失了气度。
刘骏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杀意,脸上肌肉僵硬地笑了笑:
“既如此,倒是骏来得晚了。玄德公能得士元先生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可喜可贺。”
他又客套了几句,言语干涩,最终在徐庶的连连示意下,悻悻离去。
看着刘骏和徐庶远去的背影,庞统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转为无比的凝重。
“主公,当速走!”庞统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