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幕：锁定陈老二
毛三捏着内蒙公安寄来的档案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帐篷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将档案上“陈老二”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晰——身高一米八，左脸有道三厘米长的刀疤，民国三十五年生于黑风岭下的陈家坳，1958年曾在青龙村其母舅家暂住，去年秋天又以“走亲戚”为名回过豫西。
“全对上了。”郭维凑过来，手指点在档案里“曾参与黑风岭煤矿勘探”那行字上，声音压得极低，“老陈的指骨缝里有黑风岭烟煤的矿粉，陈老二又懂煤矿，还在青龙村待过，知道水库底下有唐墓——除了他，没人能把老陈的骨骸从内蒙运到河南，还藏进墓里。”
毛三没说话，只是从公文包里翻出齐军画的“外地男人”画像——那是齐军凭着记忆，在郭维的笔记本上画的：高个子，脸上有疤，穿深色褂子。此刻将画像和档案里的照片一比对，眉眼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动机也通了。”郭维又补充道，他把老陈1959年寄给家人的信摊在桌上，信里那句“找到个‘亮闪闪的宝贝’，能让家里过好日子”被画了圈，“陈老二是老陈的亲弟弟，肯定知道老陈发现了兽首。他贪财，又懂行，知道那东西值钱，所以才会下杀手，再把骨骸藏起来掩盖罪行。”
毛三点点头，终于开口：“得先把人盯住，别让他跑了。”他立刻叫来了两名经验丰富的队员，嘱咐道：“你们俩轮流盯着刘权利家，还有他侄子刘建国——陈老二既然找过刘建国藏东西，肯定还会联系他。另外，去村里的路口看看，有没有陌生面孔出入，特别是高个子、脸上有疤的。”
队员刚走，毛三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县公安局的号码。电话那头的电流声滋滋响，他对着话筒大声说：“喂，是王局长吗？我是青龙山水库考古队的毛三，我们发现了黑风岭失踪案的重大嫌疑人，可能藏在青龙村附近，需要你们派警力支援，防止嫌疑人逃窜！”
挂了电话，毛三看着窗外的夜色，眉头仍皱着。郭维看出他的担忧，递过来一杯热水：“放心，陈老二就算再狡猾，也跑不出这青龙山。只要我们盯紧点，等公安来了，就能瓮中捉鳖。”
毛三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暖意：“我怕的是他狗急跳墙，毁了证据，或者伤害村民。你还记得齐军说的吗？陈老二去年就敢在水库边转悠，现在知道我们在查他，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毛三立刻按住腰间的手电筒，郭维也下意识地摸向桌上的放大镜——那是他唯一能用来“防身”的东西。脚步声在帐篷门口停了几秒，又慢慢远去。毛三掀开帐篷帘一角，只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是他吗？”郭维轻声问。
毛三摇摇头：“看不清楚，但肯定有问题。今晚加派人手值守，特别是主墓室和放文物的帐篷，绝不能出岔子。”
第四十二幕：刘侄子的破绽
第二天一早，毛三就把刘权利的侄子刘建国叫到了村部。刘建国刚进门就低着头，双手在裤兜里攥紧，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毛三。
村部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件羊皮袄，是队员昨天在刘建国家的牛棚里找到的——袄子的衣角沾着黑色的矿粉，和老陈骨骸里的矿粉一模一样。
“刘建国，这羊皮袄是你的吧？”毛三指了指桌上的袄子，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
刘建国的身子颤了一下，连忙摇头：“不、不是我的，我从来没见过这袄子。”
“没见过？”毛三拿起袄子，翻出里面的补丁，“这补丁是用蓝布缝的，你家灶房里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蓝布。而且，你娘昨天跟我说，去年秋天你从外面拿回一件羊皮袄，说要留着冬天穿，怎么今天就不认了？”
刘建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毛三见状，放缓了语气：“我们知道你是被陈老二胁迫的。他让你藏东西，你不敢不藏，但现在主动说出来，就算立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可要是你一直瞒着，等陈老二跑了，你就得替他担罪——你才二十岁，想一辈子毁在这上面吗？”
这句话戳中了刘建国的软肋。他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我、我不是故意的……去年秋天，陈老二找到我，说他有个‘宝贝’，想放在我家藏几天，还给了我五十块钱。我当时贪财，就答应了。”
“他让你藏的是什么？”郭维急忙追问，手里的笔记本已经翻开。
“是一个金属做的兽首，上面还嵌着一颗红石头，看着挺值钱的。”刘建国回忆道，“我把它藏在牛棚的草堆里，藏了大概半个月。后来陈老二说要把东西拿走，说要运出河南，还让我别跟别人说，不然就对我家人不客气。”
“那你知道陈老二现在在哪吗？”毛三问。
刘建国摇摇头：“不知道。他拿走东西后就没再来过，我也没敢找他。”
这时，村会计匆匆跑进来，对毛三说：“毛队长，刘权利不见了！我刚才去他家找他，发现门开着，人不在，床上的被子还没叠呢。”
毛三心里一沉：“肯定是刘权利知道我们在查他，跑了！快，派人去村口的路看看，还有去乡上的路，一定要把他拦住！”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郭维看着刘建国，又问：“你再想想，陈老二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去哪里？或者有没有提到过其他的人？”
刘建国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说：“对了！陈老二拿走兽首的时候，说过一句‘等跟老吴汇合了，就把东西运走’。我不知道这个‘老吴’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汇合。”
“老吴……”毛三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看来陈老二还有同伙。我们得赶紧把这个情况告诉公安，让他们扩大搜查范围，不光要找陈老二，还要找这个‘老吴’。”
第四十三幕：陈老二的反击
夜色渐深，青龙村静得只剩下虫鸣。毛三安排的值守队员坐在主墓室门口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手电筒，时不时地往四周照照。突然，一阵冷风刮过，队员打了个寒颤，刚想裹紧衣服，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帐篷后面闪过。
“谁？！”队员大喝一声，拿起手电筒追了上去。可黑影跑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树林里。队员不敢再追，只能回到主墓室门口，心里却开始发慌——刚才的黑影，会不会是陈老二？
第二天一早，队员们发现毛三的帐篷门口放着一张纸条。毛三拿起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别多管闲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纸条下面还放着一撮黑色的矿粉，和老陈骨骸里的矿粉一模一样。
“是陈老二干的！”毛三把纸条捏在手里，气得手都在抖，“他这是在警告我们！”
郭维看着矿粉，脸色也很凝重：“他知道我们在查他，还敢这么嚣张，肯定是有恃无恐。我们得小心点，他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村里就传来一阵喊叫声：“着火了！刘建国家的柴房着火了！”
毛三和郭维立刻跑过去，只见刘建国家的柴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村民们拿着水桶、水盆，忙着救火。刘权利也回来了，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嘴里还喊着：“肯定是考古队挖开了凶墓，触怒了鬼魂，所以才着火的！你们快别挖了，再挖下去，村里还要遭灾！”
一些村民本来就对考古队有意见，听刘权利这么一说，也跟着起哄：“对！别挖了！请道士来驱邪！”“把考古队赶出去！”
毛三知道，这火肯定是陈老二放的，目的就是煽动村民，阻止他们继续发掘。他大声对村民们说：“大家别听刘权利胡说！这火不是鬼魂放的，是人为的！陈老二想嫁祸给我们，让我们停止发掘，好让他趁机逃跑！”
可村民们根本不听，还是围着主墓室入口，不让队员们进去。毛三没办法，只能让队员们先撤回来，暂时停止发掘。
就在这时，县公安局的王局长带着干警赶来了。他告诉毛三，刚才乡上有人报案，说“有人在乡卫生院附近偷文物”，他们本来要派警力去乡上，可刚走到半路，就接到毛三的电话，说陈老二可能在青龙村，所以又赶了回来。
“不好！”毛三突然反应过来，“陈老二是故意在乡上制造假消息，把公安的警力引开，他好趁机在青龙村搞事！现在他肯定还在村里，我们得赶紧搜！”
王局长立刻安排干警，分成几组，在村里展开搜查。毛三、郭维和齐军也跟着一组干警，往水库岸边的废弃窑洞方向走去——齐军说过，陈老二去年问过他窑洞的位置，说不定陈老二现在就在那里。
走到窑洞门口，干警们小心翼翼地推开窑洞门，用手电筒往里照。窑洞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散落的干草和泥土。可就在这时，郭维突然指着地上的一处痕迹，说：“你们看，这里有新鲜的脚印！”
干警们立刻警惕起来，顺着脚印往里走。走到窑洞深处，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躲在角落里。“不许动！”干警们大喝一声，举起手电筒照过去——正是陈老二！
陈老二见自己被发现，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挥舞着说：“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捅谁！”
毛三往前走了一步，冷静地说：“陈老二，你已经被包围了，别再抵抗了。你杀了老陈和王大柱，还偷了文物，现在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陈老二冷笑一声，“我杀了两个人，就算自首，也得判死刑！不如拼了！”说完，他就拿着匕首朝干警冲了过去。
干警们早有准备，立刻上前阻拦。经过一番搏斗，陈老二终于被制服，按在了地上。干警从他的怀里搜出了一个金属兽首——正是老陈在黑风岭发现的那件，上面的红珊瑚宝石还在闪闪发光。
“终于找到了。”毛三松了一口气，看着被押走的陈老二，心里百感交集——这场跨越千里的追查，终于有了结果。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