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嫂子把水桶的盖子打开，里面是稀稀的米汤。
还有一笼杂面饼，上面都冒着热气。
不知是怎的，热气都把桑烟烟的眼眶给熏红了。
桑烟烟轻抿了一下嘴唇，“嫂子，你们真勤快。”
“烟烟，那帮我把他们都叫过来吧。”赵芳嫂子想趁热把东西都发到战士们的手里。
“好。”赵芳嫂子话音刚落，桑烟烟就、转身离开。
她的手轻轻拂过脸颊又快速放下。
“政委。”桑烟烟停下脚步看着政委，声音哽咽。
“烟烟，你去吧。”温良轻拍桑烟烟的肩膀，看着赵芳朝她走了过去。
“好。”桑烟烟目送政委走到赵芳嫂子面前，转身离开。
“嫂子，你来了。”温良跟赵芳打了个招呼。
“温良，你没事吧。”沈红艳立马迎上来。
她围着温良转了一圈确定温良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才放下心来。
温良沉声说：“我没事。”
“温良，你饿了吧，来吃块饼子垫垫肚。”赵芳拿出一块热乎乎的饼子递给温良。
赵芳看了一圈没看见白岩，她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温良，那个白岩咋样了，你们在一起没啊？”
饼子的温度直接传到温良心里，他拿着饼子的手一顿，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温良，咋了这是？”沈红艳还是第一次见温红了眼呢，这是咋回事。
赵芳心里咯噔一声。
她把手里的饼子放下，她直勾勾的看着温良。
“温良，是不是白岩出了啥事了？”
沈红艳一下子愣在原地，温良这么反常，难道……
不可能的，白岩要是出事了，赵芳可咋办啊，应该不会的。
沈红艳根本就不相信白岩会出事。
她轻声安慰赵芳，“嫂子，团长怎么会出事呢，你不用担心。”
“我家温良会出事，他都不会出事的。”
她又看向温良，“你跟嫂子说啊，是不是？”
温良看着赵芳嫂子实在说不出来这个噩耗。
“温良，你倒是说话啊，你哑巴了。”沈红艳眉头皱着意识到了不对劲。
赵芳快步走到温良面前，“温良，你说白岩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赵芳抓着温良的胳膊拼命的摇晃，她神色慌张，好像快要支撑不住。
“嫂子，你冷静点。”叶娇连忙扶住她。
她们这一路走来，赵芳嫂子时常关照她们。
叶娇从内心感觉赵芳嫂子是个真诚、勤劳的人，她喜欢赵芳嫂子的为人。
赵芳嫂子这么难过叶娇心里也不是滋味。
“嫂子，团长他……”
温良哽咽的要说出真相，身后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司厉野走上前，“嫂子。”
赵芳看见跟变了一个人似得司厉野惊讶，“厉野，你怎么……”
刚才桑烟烟走到岸边告诉司厉野赵芳嫂子来了。
司厉野浑身一僵，他回望了一眼桑烟烟。
桑烟烟又告诉他了一遍。
周围的战士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此时沙袋已经垒的有半人高，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塌了。
司厉野从河中一步一步走到岸边。
他身形趔趄了一下，桑烟烟立马上前把他扶住，“厉野，你没事吧。”
司厉野摆手，有些虚弱道：“烟烟，我没事。”
桑烟烟没见过这样脆弱的他，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平时桀骜的眉眼也低垂了下来，浑身的泥土衬的他格外的狼狈。
“厉野，没事的，你要振作点。”
“嗯。”司厉野一步一步朝着赵芳嫂子走去。
赵芳看他这个样子也吓了一大跳。
“嫂子，团长他被洪水冲走了。”
司厉野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赵芳一下子瘫软在地。
“嫂子。”
“赵芳嫂子。”
桑烟烟一个箭步接住要摔倒的赵芳嫂子。
赵芳靠着桑烟烟，她拽着司厉野的裤腿，“厉野，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司厉野把残忍的真相又跟赵芳说了一遍。
“嫂子，是真的，团长是为了我们才被冲到河里去的。”
温良又补充道：“嫂子，我们派人顺着河去找他了，你别太担心，说不定能找到呢。”
河水湍急，水又深，能不能找到大家心里都明白
“怎么会呢，白岩他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出事呢？”
“也对，他都老了，出现意外也很正常。”
……
赵芳一个人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也好像在对团长的牺牲找个自己能接受理由。
桑烟烟看的心痛，她的泪水滴到赵芳嫂子的手上，“嫂子，你别这样。”
赵芳嫂子这样更让人心疼。
“嫂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桑烟烟宁愿看到赵芳把心里的痛苦都哭出来。
“不，烟烟，你快把我扶起来。”
赵芳嫂子面色焦急。
“好。”桑烟烟和叶娇一人一边把赵芳搀扶了起来。
“烟烟，你快去找战士们，一会饼子都该凉了，米汤也快凉了。”
“快叫他们过来吃。”
赵芳守着饼子和不停的翻腾着。
“嫂子，你……”
“烟烟，你快去。”赵芳焦急的催促。
“好，我去。”桑烟烟再也看不下去，扭头走了。
赵芳动作干脆利落的盛了一碗米汤，又拿了一个饼子递给司厉野。
“厉野，你累了吧，快吃。”
赵芳面色如常，只不过手颤抖着，米汤都快撒了出来。
她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司厉野手里，转头又去准备下一份。
“叶娇，赵芳嫂子这是怎么了？”
赵晓燕脸上都是泪痕，她走到叶娇身边。
团长牺牲了，连她一个赶来的新兵都难过，赵芳嫂子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叶娇摇头，她拿袖子把眼泪擦干，“走，咱们帮赵芳嫂子一起分。”
“好。”赵晓燕也用袖子把眼泪一擦去分饼子了。
身后的女人们都围了帮忙，谁都没有在提起团长。
沈红艳看着难受极了，她和赵芳相处最久了，赵芳难不难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芳怎么那么要强，沈红艳真希望她现在可以脆弱一点。
战士们都被桑烟烟叫了过来。
他们排着队领食物，他们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跟赵芳嫂子对视。
桑烟烟在路上特意叮嘱他们谁都不允许提起团长，他们都不说，但是心里都觉亏欠。
领取食物的过程安静到每个人的呼吸都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