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的箭楼灯火通明,二十盏羊角灯笼悬挂在飞檐下,灯笼骨架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外面蒙着厚实的羊角膜,透光性极好,将青砖垒砌的门楼照得如同白昼。灯笼的光晕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映得门楼上的匾额 “玄武门” 三个鎏金大字忽明忽暗,笔画间的纹路里积着经年的灰尘,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沧桑,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门见证的无数风雨。
尉迟恭站在箭楼的垛口边,左手按着腰间的横刀,刀柄上的铜环被他常年摩挲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身材魁梧,像一座铁塔般立在那里,身上的明光铠在灯火下泛着冷硬的光,甲片边缘的磨损处露出银白的金属底色,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印记,每一道划痕都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他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龙在黑暗中移动,火苗跳跃着,将周围的景物映照得影影绰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皱纹里藏着不屑与凝重。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尉迟恭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旁边的年轻侍卫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把床弩架好,箭簇都检查仔细了!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十个精壮的禁军士兵正费力地将床弩搬到箭楼的垛口处。这些床弩是工部特制的重型兵器,弓臂用南蛮进贡的紫檀木制成,质地坚硬如铁,上面涂着厚厚的桐油,呈现出深褐色的光泽,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弓弦是用百根牛筋拧成的,粗如儿臂,绷紧时发出 “咯吱 —— 咯吱 ——” 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让人听着心里发紧。箭簇足有尺许长,用精铁反复锻打而成,锋利的尖端闪着寒光,上面特意涂了一层猪油,在火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 这是老将军们传下来的法子,为了让箭簇射入目标后更容易造成撕裂伤,也能防止箭头在潮湿的夜里生锈。
一个年轻的侍卫正紧张地调试着床弩的角度,他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甲片上,发出 “滴答” 的轻响。这侍卫名叫王小二,是上个月刚从地方军调到禁军的,还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尉迟恭走过去,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小子,别紧张。记住,先射马,再射人,尽量留活口。”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了些,仿佛想起了自己刚入伍时的样子,“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不想看到太多流血,毕竟…… 那里面还有他的骨肉。”
王小二点点头,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 “咕咚” 一声响,声音有些发颤:“末…… 末将明白。” 他想起入伍前,父亲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拉着他的手再三叮嘱:“到了京城,一定要忠于职守,不能给家里丢脸。” 可此刻要面对的是太子殿下,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储君,心里难免有些打鼓,手心的汗把床弩的木柄都浸湿了。
城门后的空地上,禁军早已列好了方阵。五千名士兵分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五百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一块块坚实的黑砖,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前排的士兵手持长戟,戟杆是用枣木制成的,刷着黑漆,光滑油亮,顶端的月牙刃闪着寒光,长戟如林,直指夜空,仿佛要将天上的月亮都挑下来。后排的士兵举着盾牌,盾牌是用铁皮包裹的榆木盾,足足有三寸厚,上面画着狰狞的兽面图案,青面獠牙,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吓人,盾牌如墙,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过去。
一个老兵靠在盾牌上,轻轻擦拭着长戟的刃口,他用的是一块磨得发亮的羊皮,动作缓慢而仔细。这老兵名叫张大山,脸上刻满了皱纹,像一张揉皱的纸,鬓角已经斑白,是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老兵。他看着远处火把映照下的人影,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是李承乾,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惋惜:“好好的太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想当年,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白白胖胖的,陛下抱着他在这宫门前晒太阳,笑得合不拢嘴,说这是大唐的未来呢……”
旁边的新兵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戟杆被他握得发白,指节都露了出来。这新兵名叫李狗蛋,才十五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绒毛都没褪干净,是去年刚入伍的,连像样的仗都没打过。“张叔,将军说了,他现在是反贼,不是太子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颗刚长出来的钉子,“咱们是禁军,只忠于陛下,忠于大唐,不管他是谁,只要敢谋反,就是咱们的敌人!”
张大山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将长戟握得更紧了,指腹蹭过冰冷的月牙刃,心里五味杂陈。夜风从城门洞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了士兵们的衣角,发出 “簌簌”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哀悼。整个玄武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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