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巨鲨的末日
瀚海资本的指挥中心，喧嚣的狂欢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混合着疲惫与亢奋的诡异宁静。空气里，还残留着香槟和肾上腺素的味道。
周毅的团队，像一群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密外科手术的医生，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术后”工作。三份加密的数据包，如同三枚携带着末日病毒的导弹，被精准地发射向了它们各自的目标。
“第一份，已送达监管机构内部举报通道，回执确认。”
“第二份，已同步分发至全球十五家顶级财经媒体的首席编辑邮箱。”
“第三份……已送达白氏集团董事会所有成员，以及……白夫人的私人助理。”
周毅念完最后一句，抬头看向苏沐雪，眼神里混杂着敬畏与一丝不忍。这第三份，比前两份加起来还要歹毒。
苏沐雪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重新投向了主屏幕。那里，已经不再是K线图和数据流，而是切换成了全球各大金融新闻网站的实时页面。
她在等。
等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
……
纽约，华尔街日报总部，凌晨三点。
总编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资深编辑哈维·斯派克特正准备用一杯加了双份浓缩的咖啡，结束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
一封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匿名线报”的邮件，跳进了他的视野。他本想直接扔进垃圾箱，这种邮件他每天收到上百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垃圾信息或者市场疯子的胡言乱语。
但邮件的标题，让他停下了移动鼠标的手。
“thE ShARK'S SUIcIdE—how bai Jingting Gambled Giant Shark capital on a Stolen Account.”
（巨鲨的自杀——白敬亭如何用一个被盗账户赌上整个巨鲨资本）
斯派克特的眉毛挑了一下。白敬亭，这个名字最近可是炙手可可。
他点了进去。
附件是一个被层层加密的数据压缩包。他让技术部门的夜班小子花了十分钟才解开。
当数据流在屏幕上展开时，斯派克特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深褐色的液体浸润开来，像一滩干涸的血。
交易记录、资金流向、时间戳……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像一本死亡笔记。尤其那条来自瀚海资本内部账户的做空指令，与白敬亭主账户的佯攻指令完美契合，形成了一套无可辩驳的组合拳。
最致命的是，这个“瀚海内鬼”账户的每一笔大额交易，其最终的受益人Ip地址，都指向了白敬亭在瑞士银行的一个私密信托。
“oh…my…God…”斯派克特喃喃自语。
这不是新闻。
这是丑闻，是地震，是能让整个华尔街抖三抖的世纪巨案！
“排版！头版！把总统的破事给我撤下来！用最大的字体！！”斯派克特的咆哮声，震彻了整个楼层。
十分钟后，华尔街日报的网站首页，被一张巨幅的、黑白色的鲨鱼图片所占据。鲨鱼的腹部，被一把利刃剖开，露出了里面瀚海资本的LoGo。
标题，言简意赅，却又触目惊心。
——《白敬亭的绞索》。
这块骨牌，倒了。
紧接着，金融时报、路透社、彭博社……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引爆了这颗重磅炸弹。
全球金融市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被瞬间点燃。
……
日内瓦，莱蒙湖畔的豪华庄园。
瑞士联合银行的亚洲区总裁皮埃尔，被急促的电话铃声从一个金发女郎的梦中惊醒。
电话那头，是他最得力的下属，声音抖得像筛糠。
“老板……出事了……出大事了！白！白敬亭完了！我们给他做的那些离岸账户……全都暴露了！”
皮埃尔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冲到电脑前，当他看到新闻上那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交易记录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仅看到了白敬亭的账户，还看到了自己银行的名字，以及那些他亲手签批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资金通道。
“FUcK！”皮埃尔一拳砸在桌上。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投资失败。这是犯罪！操纵市场、内幕交易……任何一条都够他把牢底坐穿。
“立刻！马上！冻结白敬亭所有关联账户！切断和巨鲨资本的一切信贷往来！告诉我们的律师团，就说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被白敬亭骗了！”
皮埃尔对着电话咆哮着，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
他挂掉电话，双手撑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很快，监管机构的电话就会打来。
一场席卷全球的清算风暴，已经拉开了序幕。
多米诺骨牌，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连环撞击声。
……
巨鲨资本总部，董事会的紧急视频会议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是个疯子！他把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他的战车上！”
“我的身家全在里面！现在巨鲨的股票已经停止交易了！天知道复盘之后会跌成什么样子！”
“必须立刻罢免他！向公众道歉！和他划清界限！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那个由苏沐雪发来的邮件，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挑动着每一个人的恐惧神经。
没有人再关心白敬亭的死活。
他们只关心，如何从这艘即将沉没的巨轮上，抢到一块救生板。
……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中心，白敬亭，正站在他那间位于顶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办公室里。
他没有看新闻，也没有接任何电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交易屏幕。
屏幕上，那个他以为是自己最锋利、最隐秘的武器——“瀚海海外二号”账户，此刻正显示着鲜红的“强制平仓”和“账户归零”的字样。
他想不通。
他反复复盘了整个计划，天衣无缝。那个被他策反的瀚海高管，是他花了两年时间布下的暗棋，忠心耿耿，言听计从。那个账户的权限，他也用最顶级的黑客团队验证过，绝对干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他永远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到的名字——“婉瑜”。
他的妻子。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敬亭。”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白敬亭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邮件？”
“一份交易记录。”白夫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看不懂那些数字，但是，我看懂了那个瑞士信托的最终受益人……是你母亲的名字。”
白敬亭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信托，是他用来存放一些“不干净”的资产，并且承诺过妻子，那是留给他们儿子未来的保障。而用自己过世母亲的名字做受益人，是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柔软的念想。
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
现在，苏沐雪也知道了。
“那里面……有整整三十亿美金，对吗？”白夫人的声音继续传来，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锥，一寸寸刺入他的心脏，“那是我们儿子的钱。你用它……去赌？”
“婉瑜，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白夫人打断了他，“律师函，明天会送到你的办公室。儿子的抚养权，我不会让给你。白家的一切，从此，与我们母子无关。”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忙音。
白敬亭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输了。
输掉了整个巨鲨资本，输掉了几十年的基业，输掉了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盟友。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输得最彻底的，是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面无表情的西装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白敬亭先生，我们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现在怀疑你涉嫌多项市场操纵及内幕交易罪，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上的瞬间。
白敬亭终于彻底崩溃了，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鹰视狼顾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疯狂的绝望，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陆寒——！苏沐雪——！！”
……
瀚海资本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正直播着白敬亭被戴上手铐，押出巨鲨资本大楼的画面。
现场一片寂静。
之前所有的狂欢和兴奋，都化作了一种近乎失语的震撼。
钱明叼着那根已经熄灭的烟，看着屏幕里白敬亭那张扭曲的脸，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杀人，还要诛心。丫头，你这一刀，太狠了。”
周毅和那群年轻的交易员，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们看着屏幕，眼中闪烁着一种图腾般的崇拜光芒。这一刻，苏沐雪在他们心中，已经不是女王，而是神。
苏沐雪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片。当白敬亭被押上警车，消失在镜头里时，她便关掉了所有新闻页面。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那块小小的，一直被她置顶的监控窗口。
窗口里，是圣裘德宠物诊所的病房。
陆寒静静地躺着，心电图的曲线平稳而有力，像一条沉睡的山脉。
全世界，都见证了一位金融女王的加冕。
可她的目光，却只落在那张空荡荡的，王座旁的椅子上。
她赢了全世界，却还没能赢回她的骑士。
ps：白鲨已除，但陆寒的“重启”，会带回一个怎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