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空间扭曲感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仿佛要将灵魂都甩出躯壳。定星珠的力量强行撬动现实,进行如此远距离且目的随机的跳跃,对林枫而言是巨大的负担,对星槎本身更是近乎毁灭性的冲击。
当那令人作呕的失重和撕扯感终于消失,刺眼的银色光芒褪去,舱室内只剩下各种设备过载的焦糊味和凄厉的警报声。
“我们……到了哪里?”磐石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看向主屏幕。
屏幕上的景象令人窒息。
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背景,而是一片深邃、近乎纯黑的虚空,只有远方一条模糊的、由无数黯淡恒星构成的带子,提示着这里仍属于银河系。最近的光源,来自视野正前方,一颗孤零零悬浮在黑暗中的星球。
这颗星球体积不大,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与灰绿色交织的斑驳色调,没有明显的水体反光,大气层看起来稀薄而浑浊。星槎的远程传感器艰难地工作着,传回的数据支离破碎——地表温度极低,重力异常,能量读数杂乱无章,充斥着一种……惰性中隐藏着躁动的矛盾感。
“坐标确认……我们已抵达柯伊伯带外围,距离目标‘起源之井’预测坐标,仍有相当距离。”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强行压下空间跳跃带来的精神震荡和定星珠力量反噬的气血翻涌,快速检查星槎状态。
情况糟糕透顶。
右推进器完全损毁,左推进器也严重受损,输出功率不足百分之三十。主能量核心因为过载跳跃而濒临崩溃,仅能维持最基本的维生系统和有限的探测功能。护盾系统彻底离线,船体结构多处出现裂痕,若非之前森之魂的生命能量强化了船体材料的活性,恐怕在跳跃过程中就已经解体了。
“星槎……暂时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星际航行了。”赵擎天检查完损伤报告,脸色铁青,“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至少我们甩掉了神谕的追兵。”夜凰走到舷窗边,望着那颗孤寂的星球,“这里环境恶劣,但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修复的材料和喘息之机。”
张景山凝神感知片刻,眉头紧锁:“此星球……气息古怪。死寂中蕴藏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古老的生命波动,与那片森林的生机截然不同,更……原始,更……排外。”
林枫点头,他也有同感。Λ序列在如此糟糕的状态下,依然捕捉到了星球表面散发出的、一种类似于“信息素”或“生物场”的微弱信号,复杂且充满警告意味。
“我们没有选择。”林枫做出决定,“星槎必须迫降进行修复。这颗星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所有人,准备紧急迫降程序,目标,前方星球。”
失去大部分动力的星槎,如同受伤的巨鸟,依靠惯性调整着姿态,艰难地朝着那颗暗红色的星球坠落。稀薄的大气与船体摩擦,发出沉闷的呼啸,剧烈的震动让每个人都紧紧抓住固定物。
穿过浑浊的大气层,下方的地貌逐渐清晰。并非预想中的冰封荒原,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暗红色岩石和某种灰绿色、类似苔藓或地衣的巨型低矮植物构成的广袤平原。平原上散布着许多巨大的、如同被啃噬过的嶙峋石林,以及一些深不见底的裂谷。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如同枯萎巨树般的黑色阴影。
星槎最终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覆盖着厚厚灰绿色“地毯”的区域迫降。剧烈的冲击让本就受损的船体雪上加霜,彻底失去了所有动力,如同一座沉默的金属坟墓,斜斜地嵌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舱门开启,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埃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辛辣气息的怪异味道涌入。重力比地球略高,空气稀薄且成分复杂,含有少量氧气,但混杂着多种惰性气体和未知微粒,需要佩戴简易呼吸过滤器才能适应。
众人踏上这片土地,脚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灰绿色“地毯”,仔细看去,那是由无数交织在一起的、手指粗细的藤状植物构成,它们缓慢地蠕动着,仿佛拥有生命。
林枫蹲下身,指尖星辉微闪,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藤蔓植物。Λ序列传来微弱的反馈——复杂的有机硅结构,能量代谢极其缓慢,但确实拥有基础的生命反应,并且……似乎存在某种基础的神经网络,能对接触产生微弱的应激反应。
“这里的生态系统……很奇特。”林枫站起身,环顾四周,“植物似乎是主导,而且可能具备一定的感知和反应能力。”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颗遥远的太阳如同一个冰冷的光点,几乎无法提供多少热量。昏暗的光线下,这片灰绿色与暗红色交织的世界,显得格外诡异和寂静。
“分头行动,但绝不能超出视线范围!”林枫下令,“赵兄,带磐石、山猫,以星槎为中心,建立基础防御圈,尝试收集周围可用于修复星槎的矿物和能量源。”
“张长老,夜凰,我们三人探查附近区域,寻找水源、潜在威胁,以及……任何可能与‘起源之井’或远古星客有关的线索。”
任务分配下去,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赵擎天开始利用便携设备扫描地下矿脉,磐石和山猫则警惕地守卫在星槎周围,拆卸一些尚可利用的非关键部件。
林枫、张景山和夜凰则朝着不远处那片嶙峋的石林走去。石林由一种多孔的暗红色岩石构成,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一些孔洞里生长着发出微弱磷光的菌类。
越靠近石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突然,夜凰猛地停下,短刃无声出鞘,指向侧前方一片蠕动的“地毯”。
“有东西!”
只见那片灰绿色的藤蔓地毯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条碗口粗细、通体呈暗紫色、表面覆盖着粘液和类似眼睛斑纹的触手状植物根茎,猛地从地下弹射而出,如同鞭子般抽向走在最前面的林枫!速度快得惊人!
林枫反应极快,侧身避过,那触手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抽打在旁边的岩石上,竟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腐蚀性痕迹,岩石表面嗤嗤作响,冒出白烟!
“攻击性植物!”张景山低喝一声,剑罡吞吐,戒备地看向四周。
仿佛是一个信号,周围整片“地毯”都开始躁动起来!更多的暗紫色触手破土而出,如同群蛇乱舞,从四面八方朝着三人缠绕、抽击而来!它们不仅力量巨大,速度快,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一种干扰精神的低频嘶鸣!
这片看似死寂的星球,露出了它狰狞的一面!
林枫眼中星辉一闪,星武真力流转。
“看来,这里的‘欢迎仪式’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