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市警察总局,最大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各种嘈杂的争论声混杂着焦虑的叹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各支队的负责人,刑侦骨干,技术专家几乎全员到场,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恐慌。
长条会议桌的中央,堆积如山的卷宗和现场照片无声地诉说着案件的诡异与沉重。
市警察局局长张海涛,用力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不久前仁和医院那起灵异事件已经让他差点进了IcU,
而现在,才消停了多久?
又一波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的死亡浪潮席卷了整个城市。
“微笑死亡事件”。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他不寒而栗。
而到今天为止,据不完全统计,死亡人数正在逼近一个令人绝望的四位数。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极度恐惧和诡异中死去,死后脸上还凝固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要不是高层下达了绝对的死命令,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进行信息管制,
严格控制了各类社交媒体,新闻渠道,甚至连一些民间口耳相传都被勒令禁止,
否则,这样规模的死亡事件早就引发大清市全社会的彻底崩溃了。
但即便如此,纸终究包不住火。
越来越多的事件发生在公共场所,居民楼,甚至办公大厅,目睹者众多。
恐慌如同无声的瘟疫,早已在大清市的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开来,
一种令人窒息的末世氛围正在悄然形成。
而最让张海涛感到彻骨寒意的是——他自己,也成为了名单上的一员。
就在昨天深夜,加完班独自乘坐电梯下楼时,
在那光滑如镜的电梯内壁上,他清晰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倒影有着他的五官,穿着他的制服,
却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扯出一个他这辈子绝不会做出的诡异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根据目前拼凑出的,用无数条人命总结出的规律:
一旦在反射面中看到那个对着你笑的“自己”,你的生命就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倒计时。
最长七天。
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例外能活过第七天。
也就是说,
他,大清市的警察局长张海涛,最多只剩下六天的寿命。
除非……除非能找到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他的目光越过正在为责任划分,侦查方向而争执不休的下属们,
投向了会议室最角落安静坐着的两个人,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是大清市所谓的“特事局”的专员,
也正是我们的官方老熟人,“红蝶”和“医生”。
张海涛知道,所有的希望,或许都在这两个驭鬼者身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桌子,试图压下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够了!都安静!现在不是互相推诿的时候!”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方案,是……”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在这略显安静的瞬间显得格外刺耳。
张海涛不由一阵烦躁,谁这么没眼力见,在这个时候打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一个未知号码。
本想直接挂断,但一想到现在处在的这种特殊时段,
还是在迟疑了一下后,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带着火气: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年轻男声响起,
“我是李涅。”
李涅?
张海涛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对于这个名字一时没对上号。
心里正被死亡倒计时和烂摊子搞得火冒三丈,
下意识就想回一句“李你大爷……”,
但就在脏话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
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收到的那份加密,权限极高的通知文件,其中的内容猛地闪现在脑海中,
“ 必要时需无条件配合其一切行动的“外围合作者”的信息,
他的名字好像正是叫做,李涅。”
张海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红蝶两人坐的地方,
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差点咬到舌头。
声音几乎是无缝切换成了极其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模式:
“李…李队!您好您好!没想到是您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涅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依旧冰冷:
“微笑死亡事件,把你们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告诉我。”
张海涛被问得一怔,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
卷宗堆积如山,线索杂乱无章,非自然的现象比比皆是,这怎么在电话里说得清?
他急中生智,连忙说道:
“李队,我们局里正在为这件事召开紧急会议,所有一线负责人和案件专员都在。
很多信息非常庞杂,而且有些…有些情况现场感受更为具体。
您看,您是否方便亲自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
随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地址发给我,我很快过来。”
挂断电话后,张海涛长舒一口气,仿佛自己多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立即将警局地址发给李涅,然后对会议室里疑惑的众人宣布:
“有位特事局的同志马上过来,会议暂停半小时。”
……
另一边,李涅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定位信息,皱了皱眉。
市警察局的位置,刚好顺路经过仁和医院。
他感受着胸腔内那颗心脏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抽痛,以及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轻微眩晕感,
还是决定先回一趟医院。
他的身体,已经感觉有那么一点撑不住了。
来到仁和医院,这座被封锁的建筑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冷清死寂。
他径直走入大门,没有注意到对面街角阴影里,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眼神闪烁的青年正紧紧地盯着医院门口。
其中一个绿毛青年手里拿着一张明显是从网络新闻图片或医院宣传栏上截图打印下来的照片,
上面正是李涅穿着白大褂的样子。
他们对比着走进医院的李涅,交头接耳了一番,脸上露出确认目标的表情。
其中一人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而李涅对此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轻车熟路地来到医院的血液储存库,熟练地打开冷藏设备,
取出了几袋o型血,冰冷的针头刺入左手手臂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身体中。
他将鼓胀的血袋像挎包一样随意地背在肩膀一侧,
这诡异的造型与他冷峻的面容形成一种突兀的协调感。
不过这种时候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接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那个厚重的保险柜,
取出了那柄从灵异游乐场带出来的,手柄上刻着血色倒计时的老旧木槌,
将其别在后腰处,用外套下摆遮掩好。
做完这一切,李涅不再耽搁,起身下楼,准备前往市警察局。
刚走到医院一楼大厅门口,他的脚步顿住了。
只见医院门口的空地上,
不知何时已经围了十来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紧身社会衫,露出纹身的青年。
他们手里拎着明晃晃的砍刀、钢管、棒球棍,
脸上带着混不吝的嚣张和戾气,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而在这群人中,李涅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上次他在城市灰色地带“寻找志愿者”时,遇到的那群混混里的绿毛和另一个矮个子。
绿毛也看到了李涅,脸上立刻露出怨毒而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用手中的钢管指向李涅,
对旁边一个看似领头,腹部略显臃肿的男人喊道:
“邢哥,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放你风筝的李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