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江苡菲几乎没怎么出门,一心扑在陈高参交代的任务上,这关系到她未来的工作安排,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期间杨芳来找过她一次,两人简单聊了会儿。不过杨芳现在在厂里上班,时间不自由,没坐多久就走了。
这天下午,江苡菲刚译完最后一段文字,就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位面生的老大娘。
还没等江苡菲开口,对方就抢先说道:“江同志,我是机炮连张连长的娘,你叫我张大娘就行。我找你有点事,能进去说吗?”
“您请进。”江苡菲侧身让开,待张大娘进屋后,又倒了杯水递过去,“大娘,您喝口水。”
“哎,好。”张大娘接过搪瓷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四下打量了一圈,“江同志,你成天待在屋里,不嫌闷得慌吗?”
“还好。”江苡菲不太明白对方的来意,见她迟迟不提正事,便主动问道,“大娘,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大娘放下杯子,叹了口气:“嗐,这不是老家突然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嘛。可我那小孙子年纪太小,带着不方便。儿媳妇怀着孕还要去厂里上班,孩子实在没人照看。”
听到这儿,江苡菲心里大致有了数,却也不接话,只安静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江同志,你看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帮我们带几天孩子?”
张大娘一边说,一边观察江苡菲的神色,“你放心,不让你白忙活,我们一天给你五毛钱,你看怎么样?”
帮人带孩子这种事,江苡菲压根不想沾。开了这个头,往后怕是再难清静。
这家找完那家找,答应了这家不答应那家,反倒容易得罪人。
再说,带孩子责任太大。带好了是应该的,带不好全是她的责任。
江苡菲直接婉拒:“大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在家不是闲着,是在工作。所以真没时间帮您这个忙。”
张大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不放弃,“江同志,我儿子和你家秦营长都是战友,战友之间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前两天秦营长来借自行车,我们可是二话没说就借了。现在我们就找你帮这点小忙,你怎么还推三阻四呢?”
江苡菲不吃这套,轻轻点破:“大娘,秦烈确实借了您家的自行车,我们很感激。可我们也没白借,他给了您一块钱,您还记得吗?”
她看着张大娘,一字一句道,“既然给了钱,那就不是互相帮衬,而是交易了。”
张大娘被说得哑口无言,最后气冲冲地走了。
对门的曾文芳正好瞧见这一幕,见江苡菲还没关门,便扯着嗓子说:“江同志,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张大娘可是咱们家属院最难缠的老太太。这回你没答应她,她准得记仇。”
江苡菲对曾文芳的话并不全信,走到门口准备关门,还是回了一句:“谢谢提醒。不过我又没得罪她,记仇不至于吧。”
曾文芳望着关上的房门,摇头轻笑,语气嘲讽,“等她往后在家属院编排你的是非,你就知道厉害了。”
晚上秦烈回来,江苡菲把这事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秦烈听完就说,“以后咱们不找他家借自行车了。就借了那么一回,我还给了钱,她居然拿这个当理由让你帮忙带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我这样拒绝她,会不会不太好?”江苡菲语气平静,“毕竟你们是战友,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不会。”秦烈立刻说,“我们的战友情哪会为这种小事受影响?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战友是在战场上能互相托付性命的人,情分没那么脆弱。”
听他这么说,江苡菲才放下心来:“不影响就好。以后他家要是别的事需要帮忙,能帮的我们一定帮……除了带孩子。”
与此同时,张家也在为这事争论。
张大娘一回家就开始数落江苡菲的不是。
张强听了直皱眉:“妈,你怎么能去找秦营长媳妇看孩子?小辉那么皮,非把人家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张大娘不觉得自己有错:“小辉调皮那是聪明!让她帮几天忙怎么了?这都不愿意,太不像话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抱怨,“宁愿在家睡大觉也不肯帮忙,谁家娶了这么懒的媳妇真是倒八辈子霉!我真是替秦烈不值!”
李翠莲早就看不惯婆婆的做派。她怀着孕还得去厂里上班,全是拜这个婆婆所赐。
只要她不去,婆婆就说她懒、不体贴男人。在婆婆眼里,只有儿子是宝,儿媳妇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妈,人家拒绝是人家的自由,您不能强人所难。”李翠莲忍不住开口,“再说带孩子多累人啊,我们自己都吃不消,何况外人?”
张大娘白了儿媳妇一眼,没接话。
“以后他们再来借自行车,就说我不同意!”她赌气道,“他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李翠莲直接拆台:“妈,秦烈上次借自行车不是给了您一块钱吗?我记得您当时还说,让他下回需要再来。怎么现在又换说法了?”
被儿媳妇戳穿,张大娘脸上挂不住,索性撒起泼来:“行行行,你们爱咋样咋样!我以后不管了!我处处为你们着想,你们倒好,一个个都帮着外人说话!”
李翠莲懒得看婆婆演戏,一把扯上帘子,把那张老脸隔在外面。
只有张强还在劝:“妈,您要真不借自行车了,上哪儿赚那一块钱去?”
这话戳中了张大娘的心事,她立刻收敛了撒泼的架势,想了想说:“儿子你说得对……自行车还得借。不过下次可不止一块钱了,得翻倍!”
殊不知,张大娘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秦烈直接开车去了县城的废品收购站,在那里刚好找到一辆废弃的自行车。
“秦烈,这自行车还能用吗?”江苡菲打量了一下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车链子都掉了下来,还有这车胎也坏了。”
秦烈安抚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修好的,你只管骑车,其他事交给我。”
男人的话,让江苡菲感到心安,她知道秦烈是言出必行的性子,顿时那点担忧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