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底质保条款》公布后的第三日,将军府的账房里坐满了商户,个个面色凝重。
“苏姑娘,这质保金的事儿,我们真的接受不了。”布商王老三率先开口,“我们做生意本来就是现钱现货,哪有先交钱再供货的道理?”
“就是!”铁匠张五附和道,“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货,还要先交两成的保证金,这不是为难人吗?”
油商李四也点头道:“苏姑娘,您这规矩一出,我们这些小本买卖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现银?”
苏锦听完众人的抱怨,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地从桌案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黑板前。
“诸位的担心我理解,”苏锦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数字,“不过,咱们先算笔账。”
她转身面向众人:“王老三,你上个月给我们供的布料,总价值多少银子?”
王老三想了想:“大概八十两。”
苏锦在黑板上写下“80两”,然后继续问:“按照质保金两成的比例,你需要交多少保证金?”
“十六两。”王老三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苏锦点点头,又在黑板上写下“16两”:“那么,如果你的货品出现质量问题,需要三倍赔偿,是多少银子?”
王老三愣了一下:“二百四十两。”
苏锦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240两”,然后转身看着众人:“诸位看到了吗?交十六两保证金,可以避免二百四十两的赔偿。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她放下粉笔,走到王老三面前:“更何况,如果你的货品质量没问题,这十六两保证金在合同期满后会全额退还,还有利息。但如果出了质量问题,赔一次就要亏十年的利润!”
众商户面面相觑,苏锦的算术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苏姑娘说得不错,不过有个问题——万一将军府故意挑刺,说我们的货品有问题怎么办?”
众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绸缎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商户。
苏锦眯了眯眼:“这位是?”
“在下胡致远,京城胡氏商会的当家。”男子拱手道,“听说将军府有新规矩,特来了解一下。”
苏锦心中一动,这胡致远应该是沈放的人。她淡淡一笑:“胡当家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我们的检验标准都是公开透明的,而且还会有第三方见证。”
胡致远冷笑一声:“第三方见证?谁来见证?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苏锦不慌不忙地说:“这个胡当家不用担心。我们会邀请京城商会、工匠协会、以及朝廷的相关部门派人监督。每一次检验都会有详细记录,任何人都可以查阅。”
她顿了顿,看向胡致远:“而且,如果商户对检验结果有异议,可以申请复检。复检费用由败诉方承担。”
胡致远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那质保金的退还呢?万一你们拖着不还怎么办?”
苏锦早有准备:“质保金的退还有明确的时间节点。合同期满后十日内,如无质量问题,保证金连同利息一并退还。如果逾期不还,我们愿意承担双倍赔偿。”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拟定的《质保金管理办法》,里面详细规定了保证金的收取、保管、退还等各个环节。胡当家可以过目。”
胡致远接过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办法考虑得极其周全,几乎没有漏洞可钻。
苏锦见状,趁热打铁:“另外,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我们还会建立供货商准入评分制度。”
她走回黑板前,重新拿起粉笔:“每个供货商都会有一个基础分数,比如100分。根据供货质量、交货及时性、服务态度等因素进行加减分。分数高的供货商,可以享受更优惠的政策。”
王老三好奇地问:“什么优惠政策?”
苏锦在黑板上画了个表格:“比如,90分以上的供货商,质保金可以减半;95分以上的,可以享受优先结算;100分以上的,还可以获得年终奖励。”
众商户眼睛一亮,这些优惠政策确实很有吸引力。
胡致远却冷哼一声:“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怎么打分?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苏锦笑道:“胡当家又多虑了。评分标准都是公开的,而且每个月都会公布所有供货商的得分情况。如果有人对自己的分数有异议,可以申请复核。”
她指着黑板上的表格:“而且,这个评分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采购部、质检部、财务部三个部门共同评定。任何一个部门都不能单独决定分数。”
胡致远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说:“那万一你们三个部门串通起来呢?”
苏锦哈哈一笑:“胡当家这话就有意思了。如果我们真的要故意为难某个供货商,还用得着这么复杂的制度吗?直接不跟他合作不就行了?”
她环视众人:“制定这些规则,就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利益,让所有人都能在公平的环境下竞争。”
王老三点点头:“苏姑娘说得对。有了这些规则,我们心里也踏实。”
其他商户也纷纷表示赞同。
胡致远见势不妙,又换了个角度:“那违约赔付的问题呢?三倍赔偿是不是太重了?”
苏锦正色道:“胡当家,你觉得军中将士的生命安全值多少钱?如果因为质量问题导致将士受伤甚至牺牲,三倍赔偿够吗?”
她的声音变得严厉:“我们制定这个赔付标准,就是要让所有供货商都明白,质量问题不是小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胡致远被说得面红耳赤,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时,陆在行适时开口:“诸位,小姐的这些规定,都是为了大家好。有了明确的规则,大家做生意也更安心。”
他看向众商户:“而且,小姐还准备了一些配套措施。比如,对于资金确实困难的小商户,可以申请分期缴纳质保金;对于信誉良好的老客户,可以适当减免部分费用。”
众商户听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苏锦点点头:“陆伯说得对。我们的目标不是为难大家,而是建立一个良性的合作关系。只要大家诚信经营,保证质量,我们愿意提供各种便利。”
她走到黑板前,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诚信为本,质量第一,互利共赢。”
“这就是我们的合作理念。”苏锦转身看着众人,“希望所有的供货商都能认同这个理念,与我们一起建设一个更好的商业环境。”
王老三率先表态:“苏姑娘,我们愿意按照新规矩来!”
其他商户也纷纷点头赞同。
胡致远见大势已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目送胡致远离去,苏锦对众人说:“诸位回去后,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愿意按照新规矩合作的,三日内来签署正式协议。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勉强,但以后就不能参与将军府的采购了。”
众商户纷纷表示理解,带着满意的心情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陆在行对苏锦说:“小姐,这个胡致远明显是来捣乱的,恐怕是沈公子的人。”
苏锦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的制度公平合理,他们就找不到破绽。”
她看着黑板上的字,若有所思地说:“陆伯,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吗?”
陆在行想了想:“小姐考虑得已经很周全了。不过,我觉得可以再增加一个申诉渠道,让商户有地方说话。”
苏锦眼睛一亮:“好主意!我们可以设立一个商户意见箱,定期收集大家的建议和意见。还可以每个月召开一次商户座谈会,让大家畅所欲言。”
陆在行点点头:“这样一来,就更加公开透明了。”
苏锦满意地笑了:“有了这套制度,我看沈放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