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逆子!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霍夫人捂着胸口,眼前一阵发黑。
“我为你操心谋划……你为了那个女人……连妈都不要了……连家族颜面都不顾了……你……”
她的话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尖锐。
“你想要和林时烟那个女人在一起......休想!除非我死,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进我们霍家的门,还有那个孩子,也不配做我们霍家的子孙......”
霍辰烨也被母亲的话彻底激怒,怒吼。
“妈!你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她和念念,是我对不起她!是我眼瞎!是我混蛋!念念是我的儿子。”
他赤红着眼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对着自己的母亲嘶吼出积压已久的反抗。
“你口口声声为了我,为了家族,可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只想控制我,你爱的不是我,是一个完全符合你心意的、听话的提线木偶!如果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逼我放弃我最爱的女人和我的亲生骨肉,去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人......”
他握紧拳头,下了决心。
“那这个霍家,我不要了!如果你硬要逼我,那我就离开霍家,放弃所有继承权,不做霍家的子孙!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霍夫人目瞪口呆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也被他这番话惊到。
她精心培养、引以为傲的继承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断绝关系的话!
“你……你……”
她指着霍辰烨,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身体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霍阿姨!”
秦柔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霍辰烨回头,看到昏倒的霍夫人,脸上的愤怒立即被恐惧取代。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倒地的霍夫人扶起来。
“妈!妈你怎么样?!醒醒!”
看着母亲紧闭双眼、面色灰败的模样,霍辰烨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母亲打横抱起,朝门外冲去,嘶吼道。
“备车!快备车!去医院!!”
别墅内乱成一团。
霍辰烨握着母亲冰凉的手,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心中充满了懊悔和后怕。
他恨母亲的专制和不理解,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那是生他养他,给予他生命的人!
如果母亲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
霍夫人被紧急送往急诊室。
霍辰烨守在外面,鼻腔里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吐出口气,拳头紧握,闭着眼靠在墙壁上。
昂贵的西装此刻皱巴巴,上面还沾着方才慌乱中蹭到的灰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辰烨睁开眼,看到父亲在助理的陪同下,风尘仆仆从沪城赶来。
霍辰烨立刻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的脸颊迅速浮现出五指红痕。
“混账东西!”
霍承嗣训斥他。
“你就是这么孝顺你母亲的?!把她气进医院,你满意了?!我跟你母亲几十年,从来没红过脸,你倒好,几句话就要把你母亲往死里逼!”
霍辰烨垂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口腔内壁,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一巴掌,将他所有的愤怒、反抗和自以为是的底气都打散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狼狈与内疚。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霍承嗣怒火更炽,一时急火攻心,他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一下。
“爸!”
霍辰烨立刻上前想要扶住他。
“滚开!”霍承嗣甩开他的手,怒瞪着儿子,“不用你假好心!”
一旁的助理见状,识趣上前,扶住霍承嗣。
“先生,您别动气,身体要紧。霍总,我来扶着先生就好。”
霍辰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无力垂下。
他看着父亲被助理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却像是个被隔绝在外的罪人,只能抿紧了苍白的唇,退到一旁。
几人沉默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我夫人怎么样?”
霍承嗣起身,急切问道。
医生宽慰:“霍先生请放心,霍夫人主要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急性昏厥,伴有血压骤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脱离危险了。”
霍承嗣松了口气,连声道:“好好,谢谢医生。”
霍辰烨悬着的心也落回,嗓音沙哑道谢。
“谢谢。”
医生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病人已经醒了,精神状态还有些虚弱,可以进去看看她,但时间不宜过长,需要静养。”
霍承嗣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在助理的搀扶下就要走进病房。
霍辰烨想跟进去。
“你站住!”霍承嗣回头,“你还嫌气她不够吗?就在外面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去!”
霍辰烨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看着父亲走进去,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颓然后退几步,跌坐在走廊冰凉的长椅上。
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将脸埋进掌心,疲惫吐出一口浊气。
父亲怪他,他可以理解。
父亲的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太好,却还要为了他的混账事专程从沪城赶来,承受这样的惊吓和怒火。
他真是太不孝了。
挫败和无力感袭来。
他霍辰烨,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雨,自以为无所不能。
可如今?
他像一个最愚蠢的舵手,亲手将他拥有的一切驶向礁石,撞得粉碎。
他深爱的女人,被他伤得遍体鳞伤,要嫁给别人。
他的儿子,对他疏离,连一声“爸爸”都不愿再叫。
他的母亲,被他气得躺在病床上。
他的父亲,对他失望透顶。
还有一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秦柔……
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站在一片由自己制造的废墟之上,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和无能。
霍辰烨闭上眼,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辰烨哥,你没事吧?”
霍辰烨抬起头。
秦柔正站在逆光里,一脸担忧望着他。
看着她,霍辰烨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