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辰烨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别墅。
他脑中反复回放着酒店房间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秦柔羞涩又强装坚强的脸,凌乱的床铺,还有……那抹刺目的红。
他回到房间,重重喘着粗气,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朗的电话。
电话几乎秒接,传来秦朗带着睡意惺忪,但仔细听又带着心虚的声音。
“喂,烨哥?这么早……”
可此刻霍辰烨心慌意乱,根本没有注意。
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质问。
“秦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在照顾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我醒来会看到秦柔?!”
电话那头的秦朗沉默了瞬,随即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
“啊……这个啊,昨晚我看你醉得不省人事,就把你弄到酒店。后来……我有点急事,就先走了。想着柔柔也不是外人,她以前也没少照顾我,有经验嘛,我就让她过去照看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他妈混蛋!”霍辰烨再也控制不住,对着电话咆哮,“你把我随便丢给谁都行!你怎么能把我丢给秦柔?!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秦朗听着霍辰烨暴怒的声音,心里更加心虚。
干笑了两声,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试探的语气说。
“烨哥,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柔柔是我亲妹妹,那不就跟你亲妹妹一样吗?妹妹照顾一下哥哥,有什么问题?除非……”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你昨晚喝多了,酒后乱性,对我们家柔柔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霍辰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所有怒火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手指控制不住颤抖。
秦朗似乎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要真是那样……烨哥,那你可得对我们家柔柔负责啊!哈哈,那以后我们两家可真是亲上加亲了!”
秦朗爽朗的笑声,此刻在霍辰烨听来,如同最尖锐的嘲讽,那句“亲上加亲”更是刺穿他的心脏。
他不敢和秦朗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只得狼狈挂了电话。
愣愣握着手机半晌,突然,他发狠将手机砸向墙壁!
手机砸得粉碎,机身飞溅。
他做了什么?
他究竟做了什么?!
目光扫过旁边酒柜玻璃门上模糊的倒影,里面那个男人的身影让他感到陌生与肮脏。
“啊!”
他紧握拳头,狠狠砸向了那面钢化玻璃!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鲜血,从他皮开肉绽的手背上涌了出来,顺着手腕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可皮肉上的剧痛,丝毫无法缓解霍辰烨现在的绝望。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
他该怎么面对秦柔?怎么面对林时烟?
一个和其他女人上了床的肮脏男人,还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再去奢求林时烟的原谅?再去幻想能与她和念念重归于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霍辰烨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任由手背上的鲜血肆意流淌。
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力道大得要将头皮扯下来。
他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呜咽,整个人陷入了浓重的自我厌恶中。
......
自从酒店那场“意外”之后,霍辰烨的世界蒙上了阴影。
秦柔倒是如常出入霍家别墅,陪着霍夫人聊天插花,仿佛那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但霍辰烨却再也无法坦然面对她。
只要一看到她,他“做过”的事情就会不受控制涌入脑海。
秦柔越说“不用负责”,霍辰烨的负罪感就越重。
那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贞洁,更是他对自己兄弟妹妹犯下的,无可饶恕的过错。
可要他因此娶秦柔,用婚姻来“负责”,他更是做不到。
他那颗心早已被一个叫林时烟的女人填满,即便此刻已觉配不上她,却也再无法容下他人。
于是,霍辰烨开始逃避。
他不敢回别墅,只得将自己埋首于工作中。
用一场接一场的会议、一份接一份的文件来麻痹自己。
办公室的休息室成了他临时的避难所,只有在筋疲力尽到无法思考时,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指尖悬在林时烟的名字上,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冰冷的回应。
可一想到自己“肮脏”的身体,那点勇气便消散殆尽。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
在这种极致的自我折磨下,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霍辰烨就消瘦下去。
眼窝深陷,下颌线条更加冷硬,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颓败气息。
霍夫人将儿子的变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是怒其不争。
这天晚上,她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公司,语气强硬,勒令霍辰烨必须回家。
霍辰烨无法,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别墅。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正陪着母亲插花的秦柔。
“辰烨哥,你回来了。”
秦柔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一如往常。
霍辰烨几乎是立刻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低低“嗯”了一声,便想直接上楼。
“站住!”霍夫人放下手中的花枝,语气不满,“一回来就躲?像什么样子!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霍辰烨脚步顿住,攥紧拳头,还是僵硬转过身,在离她们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紧绷。
霍夫人看着他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中火气更盛,她看了一眼身旁乖巧的秦柔,直接开门见山。
“辰烨,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你和柔柔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霍辰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
霍夫人不管他的反应,继续用命令的口吻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霍家也不是不负责任。柔柔是个好孩子,和你又是青梅竹马,两家知根知底。选个日子,你们把婚事定下来。”
“不可能!”霍辰烨想也不想,斩钉截铁拒绝,“我绝对不会娶秦柔!”
“你!”霍夫人被他的拒绝激得勃然大怒,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霍辰烨!你想反了天了?!你做了混账事,还想不负责任?!你让柔柔以后怎么做人?让我们霍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说了,我不可能娶她!”
霍辰烨也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连日来压抑的痛苦在此刻爆发。
“我一直只把秦柔当成妹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的婚事,不需要您来插手!”
他话语中的决绝和冰冷,不仅让霍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也让一旁低着头的秦柔,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随即,一滴眼泪无声滑落,“啪”地砸在她精心插好的那束鲜花上。
这个隐忍心碎的姿态,比任何哭诉都更有力地“控诉”着霍辰烨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