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风出现,让林时烟瞬间惊醒。
她慌忙挣开霍辰烨的手,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眼睛,掩饰自己的狼狈。
霍辰烨也收回了手,脸上的温柔褪去,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他看了沈聿风一眼,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沈聿风盯着霍辰烨离去的背影,眼底极快闪过什么,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色,快步走到林时烟身边。
“时烟,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林时烟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是风太大,迷了眼睛。”
“是吗?”
沈聿风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替她擦拭眼角残留的泪痕。
“不、不用了,学长,我自己来就好。”
林时烟不习惯这样亲密举动,想要避开。
“别动。”沈聿风按住她的肩膀,温和的语气带着一丝强势,“眼泪还没擦干净,风一吹该疼了。”
林时烟身体僵硬,尴尬得无所适从,却又不好强行推开他的好意,只能僵直着身子,任由他动作。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本该离去的霍辰烨,却站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看着沈聿风温柔替林时烟擦眼泪,而林时烟没有推开。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森寒。
回到总裁办公室,他站在落地窗沉吟了一会,按下内线电话,声音没有温度。
“林经理,带上项目资料,立刻过来。”
不过几分钟,林时烟敲门进来,眼眶还有些红肿,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霍总,你找我?”
霍辰烨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尾停留了一瞬,随即将一份文件丢在办公桌上。
“之前通过的A版方案,我认为存在重大缺陷,缺乏前瞻性和风险管控。全部推翻,按照b方向,重新撰写,细化到三级执行目录。下周一早上,我要看到新方案放在我桌上。”
林时烟愕然抬头:“霍总?A版方案是上周你亲自组织会议通过的,所有数据和技术路径都经过专家组论证……”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判断?”霍辰烨眼神冰冷截断她的话,“还是觉得,有了别的倚仗,就可以不把我的要求放在眼里了?”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林时烟瞬间噤声。
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刁难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在霍辰烨面前,尤其是在他动怒的时候,任何辩解和反抗都是徒劳。
“……不敢。”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委屈和怒火,声音干涩,“我明白了,霍总。我会尽快修改。”
抱着那一摞被全盘否定的心血,林时烟脚步沉重回到临时办公位。
沈聿风很快闻讯赶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眉问。
“他又为难你了?”
林时烟苦笑一下,没有多说,只是揉了揉眉心。
“方案要重做,时间很紧。”
沈聿风在她身边坐下,拿起被退回的方案快速浏览,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早就看出霍辰烨在项目中给他设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此刻修改,完全是想要把他往死里整,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霍辰烨恨他。
他又何尝不是。
霍辰烨想要弄死他,他同样。
眼中极快掠过一丝讽意,并没有点破,他要等待一个时机,给霍辰烨致命一击。
“别担心,时烟。b方向虽然挑战大,但未必不是机遇。我帮你一起弄,技术部分我可以负责对接支援。我们一起,一定能按时完成。”
他体贴帮林时烟整理好散乱的文件,有了他的支持和分担,像雪中送炭,让孤立无援的林时烟心生感激。
“学长,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可这份感激之下,却沉甸甸压着之前那句“不能总是麻烦他”的告诫,让她在接受帮助时,总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窘迫与不安。
“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聿风笑了笑,眼神温柔。
接下来几天,林时烟进入了昏天暗地的加班模式。
她几乎住在了公司,咖啡一杯接一杯,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
沈聿风也以协助项目的名义,时常陪她熬到深夜,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天林时烟正对着电脑屏幕修改架构图,头晕眼花时,她的手机急促响了起来。
看到是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她连忙接起。
“李老师,您好,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李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和不易察觉的推诿。
“念念妈妈,您现在能来幼儿园一趟吗?念念和班上的一位小朋友发生了一点冲突……对方家长也在,情绪比较激动,希望当面解决。”
“什么?”
林时烟的心立刻揪紧,连日加班积累的疲惫瞬间化为尖锐的焦虑,冲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她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念念没事吧?我……我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抓起包就要走。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沈聿风关切问。
“念念在幼儿园出事了,老师让我马上过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沈聿风毫不犹豫起身。
“不必了。”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回头,霍辰烨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看到林时烟苍白的脸色和沈聿风起身准备陪同的姿态,眸色一沉。
“项目节点紧迫,你留下修改。我去。”
林时烟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去?”
霍辰烨已经越过她,走向门口,闻言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
“怎么,我处理不了?”
“不是……可是……”
林时烟语无伦次,她无法想象霍辰烨去幼儿园处理孩子打架的场景,这比她听到方案被推翻还要让她觉得荒谬。
“没有可是。”
霍辰烨打断她,目光扫过一旁的沈聿风,带着一丝隐晦的挑衅。
他没再给林时烟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强势。
不像是去处理一场孩童的纠纷,像是奔赴一场他志在必得的商业谈判。
办公室内,林时烟与沈聿风面面相觑,完全没明白霍辰烨这做法是因为什么。
只有沈聿风在低头的瞬间,眼神闪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