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烟步履匆匆，焦虑拦了辆出租车。
沈聿风眼神一暗，踩下油门，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向西，穿过大半个城市，驶入了环境清幽，戒备森严的别墅区。
沈聿风的车无法进入，只能停在远处路边。
他透过车窗，望着那栋在绿树掩映下显得静谧却也冰冷的别墅。
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是霍辰烨的地方。
时烟那么急切赶来，是为了见霍辰烨？
他们之间……远不止项目合作那么简单。
脑中突然闪过种种，时烟说霍辰烨不会再找他们麻烦；马总的合同；念念的药......
难道——
他们早就有了牵扯？
沈聿风颓然靠在椅背上，捏着方向盘的指节用力到泛白，脸上掠过一丝难堪和深深的痛楚。
他在车里停了很久，久到路灯亮起，夜幕降临。
才深吸口气，带着满心的沉重和决绝，启动车子，缓缓离开。
另一边，林时烟按照佣人的指引，忐忑不安走进别墅。
她本以为会和前几次一样，直接被引往卧室，在那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完成一场冰冷的交易，然后离开。
然而，这一次，佣人却带着她穿过宽敞的客厅，走向了后院的泳池。
“林小姐，霍先生在游泳，请您稍等。”
林时烟怔住，脚步在泳池边停下。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池水，漾开层层涟漪。
她看到泳池中，一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正破开蔚蓝的水面，流畅有力游弋着，水花在他身后划出优美的弧线。
霍辰烨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却故意无视。
林时烟只能静静站在一旁，池水映着天际最后的霞光。
她望着水中那个矫健自如的身影，心底深处涌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曾几何时，她也曾那样近距离看过他在水中的样子。
五年前，他们一起去海边度假。
湛蓝的海水映着阳光，他耐心托着她，教她这个旱鸭子游泳。
她紧张抓着他的手臂，他低沉的笑声混着海浪声，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在”。
那时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快乐那么简单纯粹。
可如今，同样的矫健，同样的力量感，带给她的却只有压迫感和无尽的酸楚。
五年光阴，物是人非。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深深的误会、无法弥补的伤害，以及眼下这冰冷而屈辱的交易。
“把浴巾给我。”
低沉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
林时烟回过神，发现霍辰烨不知何时已经游到了池边，正双臂搭在池沿看着她，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和结实的胸膛滑落。
她赶紧拿起旁边椅子上叠放整齐的白色浴巾，递了过去。
霍辰烨站起身，水花哗啦作响。
他接过浴巾，随意擦拭着头发和身体。
男性的躯体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挺拔有力，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张力。
林时烟下意识撇开了脸，耳根微微发热。
“害羞什么？”霍辰烨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又不是没见过。”
林时烟抿紧了嘴唇，没有接话。
这种话题，她永远争辩不过他，只会自取其辱。
霍辰烨也不在意，走到旁边的休闲椅坐下，拿起桌上冰桶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口，姿态慵懒随性。
林时烟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霍辰烨，你今天是故意的，对不对？”
霍辰烨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神微眯。
“故意什么？”
“你故意在学长面前……那样。”林时烟艰难措辞，“你是想让他难堪，让他吃醋？”
霍辰烨嘴角勾起：“让他吃醋？林时烟，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也太高看他了？我霍辰烨需要用一个女人来让别的男人吃醋？”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盯住她。
“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是在为谁工作，又是……在谁的身下。”
露骨而羞辱的话语让林时烟脸色煞白，眼中闪过难堪。
她不想再跟他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随你怎么说。”她偏过头，“要做就快点，我……还有事。”
她越是表现出急切想离开的样子，霍辰烨就越不如她所愿。
他双手交叠靠进椅背，语气慢条斯理。
“慌什么？这么急着走，是约了老情人？还是怕我……满足不了你？”
“你！”
林时烟被他无耻的话气得彻底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提示有新消息。
她低头看去，是沈聿风发来的。
【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别多想。】
简单的话语，透着真切的关心。
林时烟心头一暖，随即涌上愧疚和心虚。
她几乎能想象到学长发这条信息时温和的样子，而自己却身在霍辰烨的别墅……
她赶紧飞快回复了一句：【谢谢学长，我知道的，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刚点击发送，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霍辰烨站起了身，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扔在桌上，转身朝着别墅主楼的方向走去。
“跟上。”
林时烟看着他那散发着寒意的背影，闭了闭眼，迈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下来。
林时烟跟着霍辰烨走进别墅，来到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晚餐，侍立在旁的佣人见到霍辰烨，恭敬鞠躬。
霍辰烨走到主位坐下，见林时烟还迟疑站着，他抬眸，语气淡漠。
“坐。还需要我请？”
林时烟抿了抿唇，思考要不要坐下，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吃饱，等会儿你有力气？我可不想做到一半看你晕过去。”
“霍辰烨！”
林时烟羞得满脸通红，惊惶瞥了一眼旁边垂首敛目的佣人。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在旁人面前说出如此露骨的话！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霍辰烨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开始用餐。
林时烟只好僵硬坐下，拿起餐具，却食不知味。
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糖醋小排、清炒芦笋、蟹黄豆腐……竟然都是她偏好的口味。
不由意外看了霍辰烨一眼。
霍辰烨察觉到她的目光，头也没抬，冷冷道：“看什么？不要以为是我安排的。谁知道厨房今天抽什么疯，尽做些甜腻腻的菜，难吃死了。”
他语气里满是嫌弃，甚至还皱着眉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芦笋。
林时烟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的唇松了，似乎是极快笑了一下。
她低下头，默默夹起一块小排。
他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今天在他办公室，他叫秘书送来的咖啡……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霍辰烨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并没有真正忘记过去？
这个念头让林时烟有些激动，她机械吃着东西，内心却翻江倒海。
犹豫了许久，她放下手中的碗筷，鼓起勇气，抬眸看向对面那个安静用餐的男人。
“霍辰烨，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辰烨：“说。”
林时烟不安咬了咬唇，才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话音刚落，霍辰烨拿着餐具的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