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时烟在电话那头带着崩溃哭音的哀求，霍辰烨生出了‘果然如此’的了然。
耐药性。
那个野种吃的进口药终于还是失效了。
病情恶化，命悬一线。
她还是来跪着求他了，求他手里那份还未上市，能起死回生的新药。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慢条斯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旁边穿着性感晚礼服的女人立刻凑上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一声，讨好替他点燃。
火苗映在霍辰烨眼底，他深吸一口烟，烟圈缓缓吐出来，模糊了他冷硬的眉眼。
电话那头，林时烟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成了这喧嚣背景音里最愉悦的存在。
“霍辰烨？”林时烟久久听不到回应，心中恐慌加剧，带着哭腔小心翼翼问，“你……你在听吗？”
“嗯。”霍辰烨淡淡应了一声。
这声淡漠的回应，让林时烟如同听到了赦令，她赶紧抓住机会，再次哀声乞求。
“霍辰烨，求求你，救救念念好不好？医生说他吃的药已经没用了，只有……只有瀚海生物的新药可能还有希望……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救救他……”
霍辰烨依旧沉默，只有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透过话筒传过去。
他越是沉默，林时烟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不安和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可她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放下所有的尊严，继续卑微恳求。
“霍辰烨，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五年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认！但是孩子……孩子真的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才只有四岁，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求求你，发发慈悲，给他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求你了……”
一想到急救室里儿子苍白的小脸，林时烟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滑落，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闭上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做出了最屈辱的承诺。
“只要……只要你答应救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一次，我绝对不反抗……我什么都听你的……”
为了儿子，她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这早已被他践踏得所剩无几的尊严。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响起了霍辰烨的声音。
“是吗？”他嗤笑一声，“为了沈聿风的儿子，你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林时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那边直接给出了命令。
“既然这样，那你过来。我等你！”
他尾音咬重了“我等你”三个字，带着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后，一条带着某高级私人会所定位的信息，跳到了林时烟的手机上。
林时烟握着手机，看着那条冰冷的地址信息，如同坠入冰窟。
她知道，踏进那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一场用身体和尊严换取儿子生路的交易。
可是，她没有选择。
......
按照霍辰烨发来的地址，林时烟来到了一家位于江边，极其隐秘奢华的高级私人会所。
门口穿着考究的门童审视了她一番，才通过对讲机确认后放行。
穿过幽静的回廊，被侍者引到一个巨大的包厢门口。
门一推开，震耳的音乐声、混杂的烟酒味和男男女女的谈笑声便扑面而来。
包厢里灯光暧昧，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正玩得兴起。
而最中央的沙发上，霍辰烨慵懒靠坐着，手里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一个穿着黑色吊带短裙，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像没有骨头似的紧紧依偎在他身边，正娇笑着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霍辰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推开她。
林时烟脚步在门口顿住，脸色变得煞白。
这个画面，比刚才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更具冲击力。
她早该知道的，以他的身份地位，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
这五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也无数次告诫自己，他们早已结束，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真的看到霍辰烨拥着其他女人，还是心痛如绞，喘不过气来。
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死死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眼前却总晃着那女人贴在他身上的画面。
她的出现，让喧闹的包厢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几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衣着朴素和他们亮丽打扮格格不入的女人。
霍辰烨抬起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期待已久的好戏终于开场。
他轻轻推开身边的女伴，坐直了些。
“哟，霍总，这又是哪位新妹妹？瞧着怪清纯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霍总，验过货没有啊？”
一个肥头大耳的老总率先开口，目光黏腻在林时烟身上打转。
“就是，这身材……有点干瘦了，不过脸蛋是真不错，有点当年那个玉女明星的样子。”另一个摸着下巴点评，语气如同在评估一件商品。
吊带裙女人猜出她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娇哼一声，语带嘲讽。
“穿成这样就来这种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错门送外卖的呢。霍总，您现在的口味变得这么……清淡了吗？”
霍辰烨对于这些评头论足，只是慵懒笑了笑，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用一种纵容的姿态往后一靠。
他的默许和笑意，无疑给其他人壮了胆，大家的污言秽语更是不堪入耳。
林时烟站在原地，被那些轻视的目光和不堪的话语扎得她遍体鳞伤。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掐出道道血痕，用疼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她告诉自己：为了念念，这些不算什么！
就在她准备开口向霍辰烨求药的时候，霍辰烨率先开口了。
他一开口，周围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都安静点。别吓着我们的‘贵客’。”他特意加重了“贵客”两个字，“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时烟，林经理。今天‘屈尊降贵’过来，是有事相求。”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林时烟煞白的脸色，才带着玩味继续说。
“不过，我这人做事讲究个明白。求人帮忙，总得让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前因后果，看看这忙，值不值得帮，帮了会不会惹一身骚，对不对？”
林时烟浑身冰冷，她知道，最残忍的审判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