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里的风重新流动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褚修远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那个几乎停滞的能量循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费力。
“他走得倒是干脆。”夏侯薇检查着四周，手中的武器始终没有放下。
宇文杰已经蹲在陈启明刚才站立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闪着微光的金属碎片。“这东西...不简单。”
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它来自陈启明手中那个空间装置，在夏侯薇最后一击时崩落的一角。
褚修远勉强撑起身子，凑近观察。他的能量感知几乎归零，但多年的便利店夜班经验让他养成了观察细节的习惯。“纹路很眼熟。”
“确实。”宇文杰从工具包里取出放大镜，“看这个能量导流结构，和守夜人前哨站里的某些装置很像。”
澹台月正在给褚修远做初步检查，闻言抬起头：“你是说，陈启明的技术和守夜人同源？”
“不完全相同，但肯定有渊源。”宇文杰把碎片放在便携分析仪上，“我需要时间解析。”
分析仪的屏幕亮起，复杂的能量图谱缓缓展开。宇文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夏侯薇注意到他的表情。
“这个结构...”宇文杰指着屏幕上的一处节点，“它用了守夜人的基础能量传导原理，但做了反向优化。就像...有人把守夜人技术拆解后重新组装，专门用来对抗守夜人能量。”
峡谷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分析仪发出的轻微嗡鸣。
褚修远感受着体内那个异常缓慢的能量循环。逆转能量对抗空间束缚的冒险举动，似乎给他的能量系统带来了某种永久性的改变。循环速度变慢了，但每一次循环都更加凝实，像是在过滤什么。
“你的能量读数很奇怪。”澹台月看着检测仪，语气严肃，“循环频率降低了70%，但能量纯度提高了三倍。就像...有人在你的能量系统里装了个过滤器。”
过滤器。这个词让褚修远心中一动。他回想起在空间束缚中逆转能量的感觉，那种将杂质排出，只保留最纯净能量的过程。
“可能是自我保护机制。”他轻声说，“能量枯竭时的应急反应。”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没那么简单。这种变化太过精准，不像是偶然。
分析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提示音。
“有新发现。”宇文杰指着屏幕，“碎片里藏着一个加密数据包，用的是守夜人的基础加密协议，但密钥被修改过。”
“能破解吗？”夏侯薇问。
“需要时间，而且...”宇文杰的话被远处传来的一声轻微爆裂声打断。
声音很轻，像是冰层自然开裂。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瞬间警觉起来。
褚修远强撑着站直身体，努力调动那几乎消失的能量感知。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的直觉在报警。
“不是自然现象。”夏侯薇已经移动到最佳观察位置，“声音来自东南方向，距离约三百米。”
宇文杰快速收起分析仪和碎片：“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等等。”褚修远按住他的手臂，“先别动。”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雪地。陈启明不会只留下一个监视装置，那太明显了。以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陷阱总是成对出现。
“澹台，检测一下我们周围的能量场，用最低灵敏度。”
澹台月调整着检测仪，屏幕上的读数开始跳动。几秒钟后，她的脸色变了。
“有三个微弱的能量源，呈三角形包围我们。频率和碎片里的某个信号相同。”
果然。陈启明不仅留下了监视装置，还布下了包围网。这些装置显然是被刚才的空间能量波动激活的。
“能确定类型吗？”夏侯薇已经准备好武器。
“不确定，但能量特征显示它们具有攻击性。”澹台月的语气急促起来，“其中一个的能量读数正在快速上升。”
没有时间犹豫了。
“宇文，带着碎片先走。”褚修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夏侯，掩护他。澹台，跟我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能量几乎耗尽的情况下指挥团队。声音里没有往日的迟疑，每个指令都清晰果断。
宇文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夏侯薇已经移动到最佳掩护位置，目光扫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威胁。
褚修远在澹台月的搀扶下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个缓慢但坚定的能量循环。虽然微弱，但它确实在运转，像寒冬中不肯熄灭的余烬。
“我们往西走。”他指着峡谷深处，“那里的地形复杂，适合躲避。”
就在他们移动的瞬间，三道能量束从不同方向射来，精准地击中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雪地瞬间汽化，露出底下黑色的岩石。
“反应很快。”夏侯薇评价道，同时击碎了最近的一个能量源。
但另外两个装置已经调整了攻击模式。能量束不再瞄准固定位置，而是开始扫射，封堵他们的退路。
褚修远在澹台月的搀扶下艰难地躲避着。他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移动都耗费巨大力气。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快速计算着能量束的攻击间隔和角度。
“左边那个，攻击间隔1.7秒。”他喘息着说，“右边1.9秒。有0.2秒的空档。”
夏侯薇立即领会，在能量束扫过的瞬间冲出掩护，精准地击碎了第二个装置。
但最后一个装置突然改变了战术。它不是继续攻击，而是向天空发射了一道脉冲信号。
“它在呼叫增援！”宇文杰喊道。
信号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炸开，形成一个短暂的能量印记。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让远处的追踪者确定他们的位置。
褚修远看着那个逐渐消散的能量印记，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印记的形状...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是在守夜人先知的记忆碎片里？还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中？
没时间细想了。
“快走！”夏侯薇已经清理出通道，“增援很快会到。”
团队快速向峡谷深处移动。褚修远被澹台月半扶着，每一步都踏得艰难。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检测仪——澹台月为了方便监视他的状况，把仪器塞到了他手里。
屏幕上的能量读数在缓慢变化。那个异常的能量循环似乎在适应他的移动，频率略微提升，但纯度保持不变。
过滤器。这个词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也许这不是坏事。在能量稀缺的末世，质量有时候比数量更重要。
他们终于找到一处岩缝，足够隐蔽，也便于防守。
“安全了，暂时。”夏侯薇确认周围没有危胁后，回到团队身边。
宇文杰立即取出碎片和分析仪，继续之前的工作。澹台月则忙着给每个人检查伤势。
褚修远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那个缓慢旋转的能量循环。它像是个精密的钟表，每一秒都在剔除杂质，留下最本质的能量。
这种变化让他想起便利店夜班时整理货架的经历——把过期的商品下架，把新鲜的摆上货架。本质上都是在做筛选工作。
也许，能量管理也是如此。
“破解了！”宇文杰突然低呼一声。
分析仪的屏幕上，加密数据包终于展开。里面不是技术图纸，也不是武器设计，而是一段简短的文字信息：
“继承者，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通过了初步测试。来找我，在风暴之眼。时间不多了。”
信息末尾，是一个熟悉的符号——守夜人的标志，但被某种力量扭曲，变成了一个眼睛的形状。
那个在信标上出现过的符号。
褚修远盯着那个符号，体内的能量循环突然加速了一瞬。就像生锈的机器被注入了润滑油，虽然短暂，但确实发生了。
过滤器在起作用。它在识别这个符号中蕴含的某种能量特征。
“风暴之眼...”夏侯薇重复着这个名字，“那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不会是终点，只是另一个开始。
褚修远感受着体内那个重新稳定下来的能量循环。它变得更慢了，但每一次循环都带着新的领悟。
在末世中，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明处的敌人，而是那些藏在技术背后的秘密。而现在，他们手中握着的，可能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