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发来的研讨会通知十分正式,地点在省中医药研究院,会期三天。这对从未出过远门的林晚来说,是一次全新的挑战,也是一个重要的机遇。
福伯和社员们听说林晚要去省里参加“专家会议”,既兴奋又有些不舍。
“晚丫头,你放心去!村里有我们呢!”大山叔拍着胸脯保证。
“是啊,现在赵世豪倒了,没人敢使绊子了,地里的活儿我们都能照看。”巧婶也附和道。
福伯更是悄悄塞给林晚一个布包,里面是合作社凑的一些路费和零用钱:“晚晚,穷家富路,别省着,到了省城,别让人看低了咱桃源村。”
林晚心中暖流涌动,她没有推辞,郑重接过。这不仅是一点钱,更是全村人的期望和信任。
临行前,她做了周密安排:将稀释灵泉水的比例和施用方法详细教给巧婶,委托她照料试验田;将合作社日常管理权明确交给福伯和大山叔;又和陆子川沟通了民宿改造的进度,确保一切井井有条。
陆子川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去省城,被林晚婉拒了。她需要独自去面对这个新的世界,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坐上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看着窗外熟悉的山水渐渐远去,林晚的心情复杂而激动。这是她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远行,带着使命,也带着对未知的好奇。
省城的繁华远超林晚的想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她按照地址,找到了位于城西的中医药研究院。那是一栋古朴与现代结合的建筑,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透着庄重和权威。
报到时,工作人员看到她的介绍信和名字,态度立刻变得十分恭敬:“您就是桃源村的林晚老师?苏理事特意交代过,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她被安排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放下简单的行李,林晚走到窗边,看着研究院内郁郁葱葱的园林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实验室大楼,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将是她的新战场。
研讨会第二天上午正式开始。能容纳百余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参会者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教授,或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像林晚这样年轻的面孔寥寥无几。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少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苏老作为会议主持之一,看到林晚,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并未过多寒暄,显得专业而克制。
会议的内容高深而前沿,涉及基因测序、组织培养、有效成分分析等现代科技,也探讨《本草纲目》等古籍中的奥秘。林晚大多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努力吸收着一切信息。
她意识到,自己凭借空间取巧,在草药培育上走了捷径,但理论基础十分薄弱。这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学习欲望。
茶歇期间,几位老专家围住了苏老,讨论着一种名为“紫冠石斛”的珍稀药材的仿野生栽培难题。这种石斛对环境要求极高,人工培育难度极大,有效成分始终无法与野生品媲美。
“哎,野生资源濒临枯竭,若是能突破人工栽培的瓶颈,功德无量啊!”一位老教授叹息道。
苏老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晚,忽然开口道:“林晚小友来自山清水秀的桃源村,对草木生长或许有独特的感悟,不妨也说说看法?”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林晚身上。她猝不及防,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这是苏老在给她机会,但也是一种考验。
她定了定神,没有谈论高深的技术,而是结合自己种植 space-herbs 的模糊感知,谨慎地说道:“各位老师,我懂得不多。只是觉得,万物有灵,药材更是天地精华所钟。或许除了光照、湿度这些条件,它们更需要的是一种……接近本源的‘气’?就像人需要精气神一样。我们能不能模拟出那种最适合它‘呼吸’和‘生长’的微观环境,而不是仅仅控制宏观参数?”
她的话有些玄乎,甚至不太符合科学语境,却让几位老专家陷入了沉思。尤其是那位研究石斛的老教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喃喃道:“‘气’……微环境……有点意思。现在的组培室,确实太‘死板’了。”
苏老满意地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呵,故弄玄虚。现代农业讲究的是精准控制,什么‘气’不‘气’的,唯心主义罢了。”
林晚转头,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他胸前挂着“特邀企业代表”的牌子,名叫周伟,是省内一家大型中药企业的少东家。他看林晚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屑和某种审视。
林晚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回望了他一眼。她感觉得到,这个人,或许会成为她在省城遇到的第一个“麻烦”。
研讨会的第一天,就在这种既有收获又有微妙交锋的氛围中结束了。晚上,林晚回到房间,正准备梳理笔记,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苏老和他的助手。助手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用红布覆盖的托盘。
“林小友,没打扰你休息吧?”苏老笑容和蔼。
“没有,苏老请进。”林晚连忙让开。
苏老走进房间,示意助手将托盘放在桌上。他揭开红布,里面是几块形状不规则、颜色深紫近黑、表面有环形纹理的……根茎?一股浓郁沉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林晚甚至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的空间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是……”林晚瞳孔微缩。
“这就是白天提到的,‘紫冠石斛’的野生品,极其罕见。”苏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带回去一小块,试试看,在你那片‘水土’里,它能不能活?”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苏老这看似随意的请求,背后似乎藏着更深层的试探。他到底看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