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算盘神秘兮兮的道:“你跟那老太太说什么了?怎么那么利落就告诉你了,连亲孙子都没说?”
“如果这事儿牵扯到她亲孙子的命呢?老太太可以藏着掖着,但不会不顾亲孙子。我只是跟她说了实话,再这样下去,那宅子会危及子孙。”我神秘一笑道。
算盘的眼中又多了崇拜。
回到店里,已是深夜。雨势渐渐小,但空气中的寒意却愈发浓重。算盘没回家,直接跟我回了店里,关上店门,才长舒一口气。
“七郎哥,那宅子也太邪门了。”他倒了杯热茶,手还在微微发抖,“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重的阴气。而且,而且那陈家老宅就在咱们家门口,这么多年圈子里竟然没人察觉。”
“里面有那东西,没人察觉才是最奇怪的。”我感叹道。
我将那把桃木梳放在桌上。梳齿间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这梳子……好生奇怪。”算盘凑近细看,“桃木这东西不是辟邪之物的吗,那女的竟然?”
我取出手电筒,对着梳子仔细研究。在强光下,梳齿间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斑点。
“是血。”我沉声道,“而且是经年累月的血渍。”
算盘惊道:“难道说……”
“先不说这个。”我打断他。眼前迷雾重重,我决定向圈子里的老人求助。首选是师傅生前的朋友,便在群里发了条信息。
没想到的是,短短几分钟就得到了回复,一个隐居的老道长透露了只言片语。道长年纪大了,不会用智能机,通讯由他的徒弟代劳。
道长回忆道:“我前些年去过城南,从那陈家老宅附近经过时,就觉得不对。奈何里面那个东西太强大,又牵扯众多,所以没敢出手。但那东西足有几千年的道行,绝不是陈家老宅能养出来的。想是有人故意把它放进去的,想把它养的更厉害。”
我沉吟了几下,问道:“那您?就没什么好办法吗?那东西继续养下去,迟早会为祸一方的。”
“绕着点走!!”老道长没有任何迟疑。
“小子,念在我和你师傅有点交情的份上,给你句忠告,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硬钻牛角尖是会容易丢命的。陈家老宅里有东西,圈里人都知道,谁都不管,你个傻小子偏偏往上冲?别再管了,这事你兜不住。”说完,道长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已无法接通。
算盘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七郎哥!那老道说的挺吓人呐!”
我眼神一紧:“从老太太的神情看,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告诉陈远,明天得再去一趟医院了。”
次日清晨,我们再次来到医院。老太太正在用早餐,见我们进来,脸色明显淡了下来。
“奶奶,我们还想再问问婉如的事。”陈远小心翼翼地说。
老太太放下碗筷,长叹一声:“该说的都说了,还想让我老婆子怎么样?”
“婉如,是怎么死的?”我直截了当地问。
老太太双手猛地一颤,勺子掉在桌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的表情告诉我,您知道。”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昨晚我们在地下室看到一把太师椅,椅上铺着绣花坐垫。墙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就是婉如!”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们……你们去了地下室?”
“不仅去了,还听到了梳头声。不是要命的事,我不会强人所难,时间不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我继续说道。
算盘插嘴道,“奶奶,人命关天呐,您就说实话吧。”
无论我们怎么说,老太太只是紧闭双眼,一言不发。无奈,我们只好走出医院,再次来了陈家老宅。
却为时已晚,几辆警车围住陈家老宅,警察聚集在周围。原来,自从昨天我们离开以后,警方陆续收到多起报案。失踪的全部是周围年轻的女子,而这些人身上有个共同点。最后出现的地方全都指向陈家老宅。
警方在周围设立了封锁线,显然,我们进不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警方迟迟没有进院搜寻失踪人员。
陈远还是太年轻,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慌张,只好给老太太打了电话。
老太太年纪大,却临危不乱:“小远呐,你去找一趟张局长,打听打听经过,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而后让保镖送两位贵客来见我,我有些话……要说。”
医院里,老太太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那宅子……确实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据她说,婉如失踪后,宅子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丫鬟。都是夜里梳头时突然暴毙,死状凄惨——头发被生生扯掉大半,从那以后,总有女人在那附近无故失踪。周围的老住户都知道,一到夜里便没人再敢靠近。所以这次的失踪会直接怀疑到陈家。
“后来陈老爷觉得不对,请了道士来看,说是宅子里有可怕的东西作祟。”老太太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惧怕“道士在地下室做了法事,封了那面镜子,还说要把梳子也封起来。可就在法事当晚,道士也死了……死状和那些丫鬟一模一样。后来家里又陆续请了几个道士,结果基本相同,再后来就没人敢来了。”
“从那以后,宅子就彻底封了。直到远儿他爷爷那辈,才敢偶尔回去打扫。可也只敢大白天短暂祭祖,到晚上就离开。”老太太老泪纵横,“之所以没说,是不想让你们步那几个道士的后尘。都是好孩子,好好活着,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离开医院,遇见了匆匆赶来的陈远,他脸色很难看:“大师,这事比我想的还要棘手。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酬劳照付。”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摇头,“怨灵已经盯上我们了。就算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我们,更何况那家伙出来害人了,我不能坐视不理。哦,对了,警方那边怎么样?”
“张局长已经带着十几个警察进老宅,搜救失踪人员了!”陈远回道。
“十几个警察?可对付不了!”
回到店里,我开始准备今晚要用的法器。桃木剑、铜钱、符纸、香炉……并且摘下了祖师爷手中的浮尘,一件件摆放在桌上。
算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七郎哥,这是要大战一场啊?”
“这事既然叫我撞上了,总要管上一管。”我淡淡道,“那些警察对付不了那个家伙,我们现在出发,去老宅。”
“还去?”算盘差点跳起来,“昨晚差点就回不来了!老道不是让我们别管了吗?”
“正因为昨晚去了,才知道那家伙的厉害。更何况,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拿起那把桃木梳,“它既然把梳子送来了,就说明此中定有缘由,不管为什么,总要去看看。如果你怕了,可以不用去。”
算盘没再说什么,虽然心里害怕,可还是跟来了!
收好东西,我们再次来到了老宅。今夜月明星稀,老宅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几辆警车闪着警灯,车里却空无一人。
我心头一紧,意识到不好。
推开宅门走进了前院,梳头声如约而至。没看到提前进来的警察,但今晚的声音格外杂乱,不像昨晚那般有规律,反而像是……很多人在同时梳头。我没理会那些古怪的声音,顺小路,警惕的向宅院深处走去。
“七……七郎哥……”算盘声音发颤,“你听……”
我凝神细听,梳头声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哭泣和叹息,仿佛有很多女子在同时梳妆。
我们循声上楼,来到昨晚那间卧室前。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屋内已经不是昨晚我们见到的那个房间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院落,两侧不知何时多了十几面铜镜。每面镜前都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梳头。它们的身影半透明,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最让人心惊的是,这些身影梳头的手法极其诡异——不是往下梳,而是往上梳,每梳一下,就带下大把头发,连带着一片血肉。
“这……这都是当年死去的丫鬟……”算盘吓得腿软,“她们在重复死前的动作!”
我强忍不适,仔细观察。发现这些身影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梳头——地下室的方向。
“地下室里有东西在吸引它们。”我低声道,“我得再进去一趟。”
再次来到地下室入口,阴风比昨晚更加刺骨,夹杂着强大的杀气。我取出桃木剑,率先走下阶梯。
地室里的景象让我们目瞪口呆。
太师椅物自摇晃着,旁边的椅子上,端坐着个巨大的黑影。
这黑影长着狰狞的面孔,三头六臂,铁青色的皮肤,红色的头发,血红的眼睛格外醒目,身上穿着血红色衣衫,外面罩着残破的铠甲,似乎没有实体,像是灵魂。
那些梳头的幽灵正向着黑影跪拜,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每梳一下,就有一缕黑气从梳子上升起,被黑影吸入体内。失踪的那几个女孩,正齐刷刷跪在黑影周围,呆若木鸡,似乎失去了意识。
“它在吸收怨气!”我恍然大悟,“这些丫鬟的死不是意外,不断有人失踪,是在用她们的怨气喂养这个东西!”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血红的眼睛转向我们。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阵阵鬼声传来,“何人胆敢擅闯本王的领地!杀无赦!”没想到,那家伙速度如此迅猛。
“快走!”我没敢多想,拉起算盘就往回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地下室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任我们如何用力也打不开。
我瞬间明白,也不再费力开门,这是要我们留下来的节奏啊。我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拼上一拼。
黑影的三个头诡异的扭动,接近三米的身形几乎顶到了地下室的楼板。那些梳头的怨灵齐刷刷转头看向我们,眼中充满愤恨。
“擅闯本王领地者……死……”黑影再次发出低吼,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算盘吓瘫在地。我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了道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桃木剑发出耀眼金光,径直刺向黑影。但剑尖在离黑影三尺处就再难寸进,仿佛被无形的墙壁挡住。
黑影发出阵阵狞笑,三副面孔表情各异,瞬间靠近,伸手抓向我们。铁青的手臂形似钢铁,所过之处,墙壁纷纷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