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会长的脑子还是好使的，到这份上要还不知道曹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些年就白活了，只是那是他最熟悉的人，任他差遣的人，现在摇身一变满身大佬气质，反差太大了。
看着肩膀慢慢垮下去的曹会长，谢砚都生出了几分同情：“您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还有什么好戏？”曹会长突然咬了咬牙关——【难道，我那些脏水都和他有关系？】
不愧是老油条，曹会长原来知道自己遭受非议，原来以为他是脸皮厚，原来是觉得自己没干过才无所谓，那现在呢，还能泰然处之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谢砚说完，曹会长突然抬眼看他：“你怎么会知道曹四有问题？”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不过算是我发现的吧。”谢砚说道：“一开始留意他是因为他的面相少见，多瞧了几眼，结果发现这人越来越不对劲，再听到那些传言，我就想打个问号了。”
传言两个字刺痛了曹会长的心，不过谢砚再往下说就没意思了，那得编出“我有一个朋友”的桥段，说不清楚还不如不说，就这么着吧，这出戏他爱看不看。
曹会长的嘴巴还是很硬：“你才进协会几天，就听到传言了，谁和你说的？我和你讲，我没干过那些事，要有证据，我早进去了，还能坐在会长的位置上？！”
“您小点声……”谢砚赶紧起身朝外看，幸好现在外面没人。
曹会长喘着粗气，气得不轻：“我就知道他们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我德不配位，倒是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就是诬陷，我是可以告他们的！”
谢砚嘘了又嘘，曹会长皱眉，再嘘他又要找地方放水，没好气道：“别特么嘘了。”
他声音放小点还不行吗？
“那前几年的事真和您没关系？”
“我现在好端端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曹会长掐着自己大腿，真要气撅过去了：“我知道不服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凡事要证据吧，我真是上哪说理去。”
说这锅是从天而降的一点也不过分，他惹的人多了去了，但这位置他还真要坐定了。
谢砚也有些意外，这人被逼急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私下吐槽他的德不配位，自己都能讲出口，可见是真的急了，看来自己“听”到的和观察到的没错，大反转了。
天都黑了，也没等来谢砚所说的好戏，曹会长靠在脏兮兮的墙上睡了一觉。
直到外面突然脚步声、警铃声大作，曹会长打着颤儿醒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谢砚一点也不慌，站起来看着窗外，还能看到在天上飞着的无人机：“来逮人了，会长，咱们去看看热闹？”
“你他娘的涮我的吧，这还能看现场？”
曹会长的质疑在谢砚带他爬上一处平房的屋顶后打消了，看着谢砚从背包里取出来的望远镜，直接张大了嘴巴，敢情是有备而来。
国人爱看热闹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会儿还客气啥，曹会长接过去就开始看，远处有灯光，所以能看得一清二楚，在看到3d打印机搬出来的时候，他腿微软。
再就是曹四被人押着从里面走出来，之前还得瑟地叼着华子，现在怂怂地低头，被人按着后颈子，这才像平时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曹四。
紧接着是陆续被搬出来的各种瓷器、玉器……
曹四倒抽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根本停不下来，直到屋里被搬空了，他张大眼睛的样子让谢砚都不忍心看了，就问这反差大不大，冲击大不大。
“他娘的，敢情是他，那我不是给他背锅了？我这些年的名声坏掉，全是他害的？！”
曹会长怀疑是同行搞他，把身边的同行怀疑了一个又一个，就从来没想过贼在身边。
曹会长的呼吸和山谷里的风一样响，谢砚可是真的不喜欢这位，看他这个样子，谢砚觉得好笑，正要说话，曹会长突然扔下望远镜就爬下去，嗖嗖嗖地往那边跑。
这人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机敏，谢砚差点没跟上。
曹会长跟一阵风似地冲到那跟前，当然是会被拦下来了，他扯着嗓子叫道：“曹四，你个龟儿子，你坑我？！”
蔫头蔫脑的曹四抬头，在看到曹会长的一刻先是一呆，随后就笑了，咧出好几颗大牙。
现在的曹四哪有之前那卑微的模样，对着急了眼的曹会长只有两个字：“蠢货。”
曹会长脚下一滑，险些栽到地上，这可把谢砚吓得不轻，今天和在中原不一样，没有大夫坐镇，他赶紧过去看情况：“您悠着些，万一有个好歹，会长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这是直往他心口戳，曹会长一翻白眼，眼睁睁地看着曹四被带走，气得他直喘粗气。
曹会长冷静下来后找回了思考能力，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里面有认识的人。”谢砚也不算说假话：“我就多提了几句，没想到就抽丝剥茧到这个份上，还把这条大鱼给钓出来了，我就想看个热闹，结果说不影响他们就行。”
这个理由严格推敲还有很多值得追问到底的，可是曹会长被刚才曹四的“变脸”整得精神崩溃，哪有时间想别的。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都不管地上有多脏，屁股突然落到地上都没有什么痛感。
看来这受的打击不小，这也算是老鹰被雁啄了眼。
谢砚走到边上点了根烟，折回来送到曹会长手上，手机里弹出来的信息催促他们赶紧撤。
陈疲今天全程没露面，但地址是他给的，那边是他提前打了招呼，不然哪这么顺利看现场，还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鬼地方都没有公路通门户，车都开不进来，只能骑小电驴。
曹会长抽了一口又一口，都不会吐烟圈了，把自己呛得不轻。
等吸得只剩下烟屁股，曹会长哑着嗓子说道：“小子，让你朋友帮个忙，我得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