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噗通”一声跳到地上,藤蔓做的裙子散开,飘来一股青草和树木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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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发卷毛的少女像只警惕的小鹿,绕着苏瞳尔转圈圈,翡翠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外来之人。
她突然伸手,飞快地戳了一下苏瞳尔的脸蛋,手腕上的珠串手环叮当作响。
“长老说了!人类最会骗人!专门骗我们去当契灵!”
就在苏瞳尔还在努力组织语言(编瞎话)的时候,树林里一阵响动。
一个白发白须、看着就很德高望重的老爷爷,拄着根刻满花纹的木杖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好些个穿着树叶盔甲的成年木灵,还有一群顶着花骨朵、小嫩芽的小不点儿木灵,全都好奇地探头探脑。
“阿烁!还不快过来!”
一个冷冰冰的男声响起。说话的正是木灵长老的儿子,也是阿烁她叔。一个灰头发的木灵男子,脸色很臭。
叫阿烁的少女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到她叔身后:“阿叔!”
白发老爷爷那浑浊但锐利的目光扫过苏瞳尔,手里的木杖咚地一声杵在地上。
“小娃娃,说!你是怎么闯进我们木灵结界的?”
苏瞳尔心里慌得一批,赶紧低下头掩饰,手指头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努力挤出害怕弱小又无助的小表情。
“老爷爷…我…我也不知道啊…” 声音带着哭腔,抖得恰到好处。
“我就是…就是好想回家啊…” (演技上线!)
这招似乎有点用,老爷爷紧皱的眉头稍微松了点。
苏瞳尔心里盘算:人生地不熟,这么多人,绝对不能说实话!什么宗门寒潭、神奇叶子,打死也不能认!先装可怜混过去再说!
“先带下去关起来。”
老爷爷挥挥手。两个头顶小树枝的幼灵蹦出来,手里变出藤蔓,唰地就把苏瞳尔的手腕缠住了。
看着苏瞳尔被带走,老爷爷望着巨大的神树,思绪飘回千年前。那时候修士抓木灵当血包的事,想起来就让他们浑身发冷。
可眼前这个…看着也就八岁小孩模样,修为低得可怜,一个炼气二层,真有威胁吗?老爷爷摸着木杖上褪色的符咒,决定先关着,观察观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苏瞳尔蜷在一个发着柔光的藤蔓笼子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外面那棵会发光的大神树。笼子栏杆上缠绕的开花藤蔓轻轻晃悠,叶子间流转着幽蓝的光,美得跟童话世界似的。
但手腕上粗糙藤条勒出的红印子,还有这豪华单间,都在提醒她,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作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拿头轻轻的撞笼子。
“呜呜呜…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作这个死啊!”
“苏瞳尔!你特么心理年龄快三十了!不是三岁小孩!”
“你这好奇心是属猫的吗?!有九条命给你这么造?!”
“死神就喜欢你这种爱作死的!送货上门!”
要是当初能忍住,等修为高点再去探那破潭子,至于像现在这样,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被人围观关押吗?
正懊恼得想撞墙时,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跳进视线。是昨天的金发少女阿烁!她正在不远处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瞧,翡翠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苏瞳尔赶紧打起精神,挤出个笑脸。
“嗨~小仙女?”
阿烁立刻警惕地扭过头,头上的藤蔓小装饰跟着晃。
“长老说了!人族最会花言巧语!我才不理你!”
“可我啥坏事也没干啊!” 苏瞳尔揉着发红的手腕,委屈巴巴。
“为啥关着我呀?还有,那个契灵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我才来就被抓了…小仙女,你看我的手,好痛哦…”
说完就开始哼哼唧唧地假哭。
阿烁被她嚎得心烦意乱,转过头打量这个弱小可怜但可能很会骗人的人类。
她可是金丹期,动动手指就能把眼前这个炼气二层的小菜鸟掀飞。可长老的警告在耳边嗡嗡响。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们是木灵族,天生能治愈队友。一千年前,人类为了得到这个血包,到处抓我们签契约当契灵……”
“不光我们,听说灵界好些种族都倒大霉了。”
苏瞳尔:“那…那能不能先把绳子松一松?” 她可怜兮兮地晃着红彤彤的手腕,眼泪说来就来,“真的好痛啊…”
阿烁本来想硬起心肠不理她。
可架不住她一直嚎啊!跟魔音灌耳似的!
“你、你等着!…我去叫长老!”
阿烁被她嚎得头皮发麻,撂下句话就飞快溜了。
当拄着符文木杖的老爷爷在阿烁带领下走过来时,苏瞳尔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老爷爷!我真不是自己想来这鬼地方的!求求您放了我吧!”
老爷爷那眼神,上下打量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说!你是怎么进灵界的?从头到尾,老实交代!”
苏瞳尔心一横,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咬咬牙...
“我…我就是好奇潭子底下有啥好东西…结果…”
“上次泡那寒潭,差点冻死过去,但醒来病全好了,身体倍儿棒!我就觉得那潭子神了,肯定有宝贝!”
“当然…嘿嘿,也想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发个财…”
“然后就脑子一热,游到瀑布底下去了。”
“结果!真让我在潭底看见一片发光的叶子!叶脉里像有星星在转!可神了!”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好奇心啊!没忍住,就…就手贱摸了一下…”
“然后?然后就被那叶子咻一下吸进来,掉这儿了!老爷爷,我真的就是好奇加贪财,绝对没别的坏心眼儿!您看我这小身板儿,您老一巴掌就能给我拍回老家,我对你们能有啥威胁啊!”
说完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我错了,我忏悔,我老实的乖宝宝模样。
她垂下眼眸,藏在裙摆下的脚踝纹丝不动。乌鸦说是法器,大师兄也叮嘱过不能露馅。
长老的余光其实早锁定了那脚踝,果然……那人没说错!
枯槁的手指猛地攥紧心口的衣襟,浑浊的老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泪水在深深的皱纹沟壑里蜿蜒。那根刻满符文的拐杖也跟着他剧烈颤抖的双手,在青石地面上磕出咯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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