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臂弯紧扣姚悯的腰，周身灵光微闪，空间如水波般层层漾开
下一秒便稳稳落在灌江口的云端上
他将姚悯轻轻放下，眉峰微蹙，疑惑询问
“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是个寻常村落。”
姚悯愉悦地哼了两声，踮起脚尖凑近他，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点在他鼻尖上，眼尾上挑，语气满是调侃
“这就别管啦～我来这儿，自然有要紧事。”
说着，她抬手指向半山腰
那里孤零零立着一间青瓦木屋，烟筒还飘着淡淡的白烟
“那屋里住的，是天庭的云华长公主，昊天的亲妹妹。”
“昊天的妹妹？！”
通天瞳孔猛地一缩，身形微顿，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姚悯眼尾一挑，立刻丢去个警告的眼神，通天立刻收了声，只是眉峰皱得更紧，凑近她压低声音
“她为何在凡间？难道…是私自下凡？”
姚悯缓缓点头，垂眸看着下方，语气软了些，唇角的笑意也染了点惋惜
“前年她偷溜出南天门，在灌江口山林里遇了猛虎，是上山砍柴的杨天佑拼着伤了胳膊救下她。那书生性子温吞，却心细，见她孤身一人，便邀她暂居家中。一来二去，两人就动了心——云华瞒了仙籍，嫁给他做了妻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间木屋的窗棂上，似能看见里面的烟火气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大的叫杨蛟，小的叫杨戬和杨婵。只是天规森严，她这私自婚嫁、诞下半人半仙子嗣的罪名，一旦被天庭发现，轻则剔除仙骨，重则魂飞魄散，连带着天佑和孩子们，都要被视作‘仙凡私通’的孽障处置。”
通天摸着下巴思索，指腹摩挲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意外
“所以…你要帮他们？”
“大差不差”
姚悯笑着举起手指，指尖转着圈圈，故作渊博地扬了扬下巴
“不止是帮，我要改他们的命，更要改天规里那套‘仙凡殊途’的死规矩。”
通天看着她这副小模样，抱臂嗤笑一声，却还是俯身凑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语气低沉得带着蛊惑
“阿悯倒真是心有丘壑。既然你要做，我自然陪你，顺便帮你”
姚悯撇了撇嘴，伸出手轻轻拍在通天脸上，缓缓推开，狡黠笑道
“就你？怎么助我？一剑满门抄斩了他们？”
通天握住姚悯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自信的回复
“别忘了，截教的本意可是截取一线生机，护心中所护之人，就如我护你一般…”
姚悯眉尖几不可查地蹙了下，耳尖却飞快染上浅红，猛地抽回手，微微别过脸轻咳一声
“咳！少贫嘴，赶紧幻化成凡人模样，跟我下去。”
“是～夫人。”
通天拖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宠溺，还趁她不注意，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尖
二人周身灵光悄然敛去，法力尽数藏匿，转眼间化作一对年轻夫妻
姚悯穿了身淡粉粗布裙，发间簪着朵素净的布花
通天则是青色布袍，腰间系着麻绳，模样依旧俊朗，却多了几分凡间侠客的英气
他们落在一条无人的窄巷里，青石板上还沾着晨露
通天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姚悯伸出手，掌心朝上，眼底盛着笑意
“走吧，夫人～”
姚悯看着他这副“侠客扮相”，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轻轻搭在他掌心，被他牢牢握住
刚走出巷口，喧闹的人声便扑面而来
这是灌江口下方的集市，两侧摊位挨得满满当当。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转着圈，拉出晶亮的糖丝，转眼就成了腾飞的小龙，引得孩童围着拍手
布坊的老板娘举着靛蓝的土布吆喝，声音脆生生的，还不时扯着布角给路过的妇人看
街角的肉铺挂着刚宰的猪肉，油珠顺着麻绳往下滴，混着旁边馄饨摊飘来的骨汤香，勾得人胃里发空
孩童举着糖葫芦在人群里穿梭，笑声撞在石板路上，又弹进喧闹里
挑着菜筐的农夫擦着汗走过，竹筐晃悠着，带起一阵青菜的清鲜
偶尔有骡车碾过青石板，“嗒嗒”的蹄声混着车夫的吆喝，成了集市里独特的节奏
“好热闹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人间集市。”
姚悯小声嘀咕，眼睛亮晶晶的，左看右看，见着卖面人的摊位，脚步都顿了顿，眼底满是新奇
通天看着她这副模样，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温柔
“你若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去看漫山遍野的花海，去看夕阳余晖，哪里都能去”
姚悯微微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不了，以后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我还是喜欢窝在碧游宫，安安静静的。”
通天不解地挠了挠头，脚步顿住，语气带着点莽撞的认真
“为什么？没人能约束你！要是有谁敢拦着你，我一剑斩了…！”
姚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青石板上，还好通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腰
“慢一点，要小心滑。”
通天扶稳她，语气里满是担忧
姚悯猛的抬头看他，眼皮跳了跳，眼神像是在看个“慈父”，心里暗骂
【别人都是“子孝”，你倒好，直接反过来！娃还没出生，你就想着“解决”他？你真要是敢动手，盘古可能第一个不乐意——毕竟在他眼里，你是个“多余”，这样只会让他有正当理由打你了】
通天歪了歪头，一脸迷糊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
姚悯干笑两声，飞快抽回手，别过头往前快走
通天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地嘟囔，还在迷糊
“怎么突然变脸了…？”
却还是快步跟上去，紧紧跟在她身边
姚悯边走边看摊位，只是她和通天的样貌实在扎眼
一个粉裙姑娘眉眼灵动，一个青衫少年俊朗挺拔，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她实在受不了这“注目礼”，一把拉住通天的衣袖，飞快往集市外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去杨家
“慢点，小心撞到…”
“哎哟——！”
“人……”
通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哎呦过去
姚悯迎面撞上一个人，她是圣人之体，自然没事，可对面的人却直直倒了下去
那人穿着深色粗布麻衣，头发用青色旧布带高高绑着，眉眼是书生特有的清俊
眉峰不锐，眼尾微微下垂，看着就温和。皮肤是常年待在屋内读书的偏白，只是下颌和耳后沾了点柴灰，该是刚从山上砍柴回来
鼻梁不算高挺，却衬得嘴唇薄而软，此刻抿着，脸色因撞击泛着白
地上的人正是杨天佑。
此刻他已经晕了过去，显然是姚悯没收回护体法力，被震到了
姚悯眼皮跳了跳，微微低头，看着被撞倒在地的人样貌后，有些惊喜又有些懊恼
【这是什么运气？撞到人就算了，还正巧撞到杨天佑！这下好了，我要不要也装晕？好慌啊！】
通天先拉过姚悯的手，仔细看了看她，见她没受伤，才蹲下去戳了戳杨天佑的肩膀，不由得咋舌
“啧啧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运气也太巧了。”
“呵呵…是挺巧，撞大运了。”
姚悯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在想，要是有刮刮乐，她现在就去买，绝对中头奖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姑娘看着娇弱，怎么撞人这么重？”
“那书生怕不是晕过去了？”
“要不要叫郎中啊？”
通天扭头看向姚悯，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调侃
“怎么办？要我把他叫醒吗？”
姚悯挑眉看他，眼神像在说“你脑子呢？”，语气平淡却无奈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送回去啊！总不能让他在这儿躺着，没看见周围人都在说吗？你背他走…”
“我背？！”
通天指了指自己，头微微往前倾，满脸不可置信
“我堂堂圣人，背一个凡人？我b…”
姚悯皱眉盯着他，抱臂冷哼一声，笑容里满是嘲讽
“那我来背”
“背！背的就是他”
通天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心里无奈叹气
他自然不会让姚悯背，可让他背凡人，又实在拉不下脸
只见他单手伸过去，轻松拎起杨天佑的后衣领，朝着半山腰的方向走，姚悯就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晃着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新鲜事，也渐渐散了
越往半山腰走，人越少，二人周身的凡人装扮也悄然褪去，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姚悯依旧是那身蓝白相间的星河衣袍，白发金眸，发尾泛蓝，气质清冷，让人难以靠近
通天也恢复了回去，金混银的眸子闪了闪，玄色道袍上有暗金纹路，银护腕闪着光，浑身透着玩威严气度，却又平易近人
很快，他们就站在了那间青瓦木屋的门口
姚悯抬手敲了敲门，指节轻叩木门，发出“笃笃”的声响。
屋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还带着点刚哄完孩子的沙哑
“来了，是哪位啊？”
姚悯与通天没说话，静静等着
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云华
她穿了身白色粗布麻衣，头发用木簪松松挽着，耳后还别着朵刚摘的小雏菊，手上沾着点面粉，显然是在做点心
就算打扮的在平凡，也盖不住她那张温柔美丽的脸
姚悯眼神微眯，目光沉静得让人猜不透情绪，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
“许久不见，云华…”
云华看见姚悯与通天后，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清水混着面粉溅了一地
她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缓缓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惶恐
“云华…云华见过启灵圣母娘娘、见过通天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