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千世界之一的某处
多宝一身褐色布袍，袖口随意挽着，平日里大师兄的威严之气被刻意敛去，只眉梢间仍藏着几分不耐
眼前这“业障根源”之地，连空气里都飘着浮躁气
他望着通道前立着的木牌，“石矶大能讲堂售票”七个字刺得眼睛疼，听着人吆喝“五百颗灵石入场”，指节悄悄攥紧
这时，李长寿着一身水绿色襦裙，鬓边簪了支素银簪，连步态都刻意放得轻柔，走到多宝身旁时，还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眼尾带着几分促狭的提醒
姚悯则是一身青布短打，黑发束成简单的发髻，黑瞳里没什么波澜，只有在看到多宝紧绷的下颌线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肩膀上的红色气团子
李长寿和多宝齐齐侧身，双手交叠于腹前，躬身行礼时衣摆微晃，姿态恭谨
姚悯连忙抬手虚扶，无奈地叹了口气，指腹轻轻蹭了蹭气团子软乎乎的表面
那团子立刻往她掌心拱了拱，像只小宠物
姚悯垂眸回想时，指尖无意识地掐了下掌心，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就在一小时前的碧游宫里，通天伸出三根手指，说了三个条件
“第一，你不准插手教内事务，交给多宝和我即可；第二，确保自身安全，身有不适情况立刻回来；第三，你往后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的一缕分身，我要确保能随时出现护你”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模样她现在还记得清楚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红气团子，轻声道“走吧”
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到了入口处，守着的人摊开手要灵石，姚悯和李长寿同时转头看向多宝
多宝先是一愣，眼神飘了飘
李长寿直接上前，从多宝的衣服里摸出了几枚灵石，扔进木盒里，扔完还冲多宝挑了挑眉，三人这才走进通道
刚进通道，多宝就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火气“一个不知哪来的截教散修，也敢在此地顶着‘大能’的名头，等会儿看贫道不撕了她！”
“多宝师兄，冷静，咱们化形来此，是为了一探虚实，你可别暴露了”
李长寿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指尖用力按了按他的手腕，声音压得更低，边说边往四周扫了眼，确保没人听见
三人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刚歇口气，麻烦就来了
两个穿锦袍的修士走过来，其中一个一巴掌拍在多宝肩膀上，力道不轻，语气里满是不屑“喂！你们是新来的吧？懂不懂规矩？五百颗灵石就敢坐前排？这可是石矶娘娘的课，后边去！”说话时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全是轻蔑
多宝猛地转头，眼底瞬间冒了火，气的都要打人了，却被李长寿一把按住
李长寿手指用力，几乎是扣着他的手腕，同时撑着身子，声音软下来
“这位道友，五百颗灵石听一节课，按理说也不算少了吧…”
说话时还刻意挤出个笑脸，眼尾却悄悄给多宝使了个眼色
那人蹲下身，盯着李长寿的脸，笑里藏刀“五百颗算什么？其他截教大能讲道，入场费最少一万颗！再说了，这第一排，是给有身份的人坐的，你们配吗？”
多宝气得胸口起伏，刚要骂出声“好一群沆瀣之辈！看贫道不…”
还没说完，就被姚悯一声轻咳打断
姚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没看那两个修士，径直往后排走
李长寿见状，干脆伸手揪住多宝的耳朵，指尖轻轻一拧，另一只手叉着腰，姿态刻意放得妖娆，拖着多宝往后排走
多宝疼得“嘶嘶”吸气，却不敢大声喊
李长寿凑到他耳边，声音里满是无奈“冷静，不慌，问题不大，想想我们此行的目的。”
三人在最后排坐定，气团子顺着姚悯的胳膊滚到腿上，团成个小绒球，暖暖的贴着她的小腹
姚悯指尖轻轻弹了下它的小脑袋，识海里的声音带着几分吐槽“你到底收了多少这种外门弟子？讲道就讲道，还收费这么贵，这不是坑人吗？”
气团子在她腿上晃了晃，识海里传来通天的声音，带着点敷衍“没关系，宝库不是任你花吗？截教又不缺钱。”
姚悯翻了个白眼，手指戳了戳气团子“我说的是钱的问题吗？是她这明显就是骗人！”
等殿内坐满了人，突然有金光从屋顶落下，裹着股淡淡的香风，一道空灵的声音传遍殿内，却没什么温度
“贫道截教门人，道号石矶，今日特来为诸位讲解金仙道。”
姚悯扫了眼前排的弟子，眉头微蹙，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缠着淡黑色的业障
空中突然落下一块泛着金光的石头，石矶的声音又响起
“碧游台上彩云开，万类听师讲道来。鳞甲炼时吞日月，羽毛修处孕风雷。”
话音刚落，石头“咔嚓”一声裂开，石头瞬间炸开，石矶从里出现，盘腿坐在半空的蒲团上，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摆，周围立刻有粉色花瓣飘落
李长寿眼角余光瞥见，那些花瓣是从屋顶的暗格里撒下来的，而石矶身上的金光，不过是远处夕阳透过窗棂的折射光，心里顿时有了数
石矶缓缓开口，语速不急不缓，眼神却有些飘忽
“金仙之道，可通达天地，玄妙无极。”
李长寿摸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又戴上副细框眼镜，准备记录
【别说，好像有点东西…】
可没听两句，他就愣住了
石矶闭着眼，脑袋微微转着，语气还带着点自得
“你等若能明白，那便能明白。你等若不能明白，那便不能明白。”
李长寿手里的笔顿住，嘴角抽了抽，眼镜也滑了下来，心里疯狂吐槽
【啥玩意？！】
石矶接着讲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此间殊同，你等可明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前排立刻有人满脸激动与崇拜地喊
“石矶娘娘所讲，字字珠玑，妙！实在是妙！”
李长寿看着那人一脸虔诚的样子，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心里哀嚎
【还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姚悯嘴角抽了抽，指尖用力捏了捏气团子，识海里的声音满是无语
“你带出来的兵”
“绝对不是吾带出来的兵…”
气团子蔫蔫的，表面冒出几条黑线，通天的声音带着点尴尬
多宝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里满是怒火“这都是什么废话！这也能叫讲道？”
石矶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多宝身上，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轻咳两声
“那胖道人，为何不仔细听讲？”
李长寿瞬间僵住，缓缓转头看向多宝
多宝的拳头已经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底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
李长寿心里大为震撼，疯狂刷屏
【当着多宝的面说他胖？那不就是指着玄都师兄说懒、指着太乙说你咋阴阳怪气？这是贴脸开大啊！】
姚悯在心里嗤笑一声，指尖戳了戳怀里的气团子，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
“你的亲传大弟子被气的不轻啊，我都能感觉到他想把这石矶拎起来扔出去揍的念头了～”
气团子一动不动，通天直接选择闭麦——这事实在太丢脸了
多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石矶就要骂，却被李长寿一把捂住嘴
他挣扎着，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点委屈又愤怒
“她懂什么！贫道这是为了让每一件灵宝与肌肤的摩擦，都能带来最顶级的享受，才特意保持的身材！这能叫胖吗！”
李长寿差点没按住他，只能用力掐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冲动。
姚悯轻咳两声，眼神递过去“先忍忍，等散了场，私下找她算账也不迟。”
多宝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讲道直到夕阳落山才结束，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石矶离开的方向跟去
……
石矶的洞府里，暗沉沉一片，她斜躺在软榻上，手里捏着颗灵石把玩，榻边的矮几上、地上，堆得全是莹润的灵石，她眼里满是贪婪，嘴角还勾着笑
突然听见脚步声，她猛地坐直身体，厉声道“谁！”
多宝、李长寿、姚悯三人缓缓走进来
多宝先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克制“石矶前辈，我二人有些修行上的事宜，想向您请教…”
“讲道已经结束，下回再来听讲便是。”石矶直接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多宝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往前一步，语气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我们皆是缴了大笔灵石才得以入场听道，您怎么收了钱财，却不用心解惑？”
石矶冷笑一声，从软榻上坐起来，眼神里满是嘲讽
“哼，悟性如此低下，连贫道的话都听不懂，贫道还是劝你们莫要求仙问道了”
话音刚落，她抬手一挥，无数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地面冒出来，裹着碎石，朝着三人砸去
风声呼啸，力道十足
姚悯淡淡看着，手还放在气团子上没动；多宝则是不闪不避，负手而立，眼底满是不屑
就在石头要砸到眼前时，多宝脚下突然亮起金色法阵，“嗡”的一声，穿心锁从法阵中飞出来，带着股凌厉的气劲，一息之间就打碎了所有巨石，接着像条灵蛇，朝着石矶飞去，瞬间捆住了她
“才到水神手里头没歇两天就要上班儿，不中嘞！俺不要上班儿！”
穿心锁刚捆住石矶，就传来个带着河南口音的抱怨声，还带着点委屈
姚悯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她怎么也没想到，通天手里的法宝居然是这性子，还是她熟悉的河南口音，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跟通天要过来玩玩
李长寿站在一旁，嘴角也有点绷不住，心里腹诽
【家人们谁懂啊！穿心锁居然是个消极怠工的牛马！】
石矶看着身上泛着金光的锁链，眼睛瞬间瞪大，身体都在发抖
“这是…师尊的穿心锁！你、你是…”
三人同时褪去伪装
多宝周身闪过一道金光，褐色布袍换成了平日里的黑金衣袍，衣摆上绣着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光，他负手而立，一步步走出来
李长寿也变回了水神的模样，白衣胜雪，腰间挂着个水色玉佩，气质温润了不少
姚悯则是站在原地，把气团子放回肩膀上，抱臂看着石矶，白发在烛火下泛着柔光，金瞳里没什么温度，一眼就看得石矶心头发慌
石矶这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都在发颤
“大、大师兄！”
“多宝师兄，截教内部之事我不便参与，这就先回去了”李长寿上前一步，收回还在抱怨“可算能歇会儿”的穿心锁，对着多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姚悯走上前两步，叹了口气
她肩膀上的气团子突然飘起来，周身闪过一道红光，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软乎乎，而是带着通天教主特有的威严
“胆子挺大啊！多宝…此事便交由你处置了。”
多宝对着姚悯拱手行礼，姿态恭敬“是师尊”
说完，他转头看向石矶，眼神瞬间冷下来，厉声道
“石矶，今日姚悯师伯与师尊都在，还不快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