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科技创新与安全发展大会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省科技厅新组建的临时班子会议室里,气氛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谨慎与压抑。厅长位置空悬,常务副厅长孙斌主持,几位副厅长和核心处长围坐,面前摊着厚厚的会议方案和拟出台的《高层次人才引进与安全管理实施细则(试行)》草案。
“同志们,”孙斌的声音带着疲惫,更多的是如履薄冰的审慎,“王书记的指示很明确,这次大会是转折点!既要体现刮骨疗毒的决心,更要展现重建信任、再出发的信心!这份细则草案,是重中之重,是立规矩、树新风的基石!大家再议议,特别是安全审查环节的刚性约束和操作流程,务必滴水不漏!”
草案文本上,红色的批注密密麻麻。安全审查前置、背景复核穿透至三代直系亲属、国际合作关系强制报备、引进后定期安全评估…条条框框严苛至极。
“孙厅,”一位分管引才的副厅长面露难色,“这些条款…力度是不是太大了?安全审查前置并穿透背景,周期会非常长,很多优秀人才可能等不起。强制报备所有国际合作关系,会不会让学者觉得不被信任,产生逆反心理?我们刚经历风波,现在最需要的是稳住人心,吸引人才回流啊…”
“是啊,”另一位处长附和,“矫枉过正,会不会把真正的人才也挡在外面?发展也是硬道理,安全不能变成发展的枷锁…”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李振东、徐建国的阴影尚未散去,过度收紧带来的发展迟滞风险,同样令人忧心。如何在安全与活力之间找到平衡点,成为悬在每个人心头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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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数据洪流奔涌不息。“季风”网络的三个关键节点如同三颗散发着幽暗光芒的毒瘤,标记在世界地图的不同角落:金三角、欧洲隐秘服务器集群、北美科技巨头加密空间。
秦岚和周正林站在屏幕前,神情专注而凝重。
“金三角节点,国安国际司协调当地力量,已实施24小时物理监控和信号压制,近期通讯活动近乎停滞,疑似进入蛰伏状态。”周正林汇报道。
“欧洲节点,”秦岚调出复杂的分析图谱,“‘绿盾’通过国际协作网络,对其流量进行了非侵入式旁路分析。发现该节点近期有大量加密数据包定向注入北美节点,数据包结构异常,带有强烈的试探和反侦察特征。初步判断,是‘季风’网络在徐建国暴露后,启动的应急联络和自检程序,试图确认北美节点的安全性和调整联络方式。”
“北美节点呢?”王磊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
“最棘手!”秦岚眉头紧锁,“该节点依托于全球顶尖科技巨头的超强数据中心和加密技术,物理防护和虚拟隔离级别极高。常规手段无法渗透。其接收欧洲节点数据包后,反馈信号极其微弱且高度伪装,难以追踪解析。‘绿盾’正在尝试利用其数据包交互的时序特征和残留的量子噪声,逆向建模其可能的内部通讯协议…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无法保证。”
无形的墙,横亘在“磐石”与“季风”网络的核心之间。对手的科技实力和防护手段,远超陈哲远、徐建国之流。
“继续攻坚!”王磊的声音沉稳,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技术壁垒要破,但方向要准。集中力量,分析其数据包交互模式中暴露出的‘需求’。他们需要什么情报?关注什么领域?试图影响什么?从对手的‘需求侧’入手,反向布局,守株待兔,或许比强攻其技术堡垒更有效。”
“需求侧…”秦岚眼中精光一闪,“明白!立刻调整分析方向,重点筛查近半年通过‘信风’(徐建国)及可能其他未暴露节点传递出去的情报类型,结合国际局势和尖端科技竞争热点,建模预测‘季风’网络的战略关注点!在其可能的下一次‘伸手’路径上,预设陷阱!”
技术战场上的策略,悄然转向了更高维度的谋略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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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副书记李为民的到访,让张明远教授略显局促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庄重。简单的寒暄后,李为民没有绕弯子。
“张教授,省委派我来,一是代表王磊书记和省委省政府,对您以及所有在各自领域默默奉献、为国争光的科学家们,表示诚挚的慰问和感谢!前阶段的核查,是特殊时期的必要举措,给包括您在内的专家学者带来了困扰,省委深表歉意。”李为民态度诚恳。
张明远推了推眼镜,神情复杂:“李书记言重了。国家安全的重要性,我们都理解。只是…希望这样的审查,能更精准、更高效,程序更透明。信任是相互的,也是科研合作的基础。”
“您说得非常对!”李为民点头,“这正是省委痛定思痛后,着力要解决的问题。这次来,也想听听您对重建我省科研生态,特别是如何平衡开放合作与安全底线、激发创新活力方面的真知灼见。”
张明远沉吟片刻,眼神变得认真:“首先,安全审查必须科学化、专业化、标准化。不能搞‘一刀切’和‘有罪推定’。建议成立由真正懂行、立场坚定的科学家和安全管理专家组成的独立评估委员会,对敏感领域的国际合作进行个案、专业评估,而不是行政化的层层加码。其次,信任建立在透明和规则之上。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边界要清晰,规则要提前告知,让学者心里有底,避免无谓的猜忌和恐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给科学家创造安心做事的环境!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干扰和评估检查,保障科研时间和经费使用的自主权。水至清则无鱼,但水浑了更要科学治理,而不是把鱼都吓跑。”
李为民认真记录着,不时点头:“张教授的意见非常中肯,切中要害!特别是独立评估委员会和规则前置透明化这两点,我们会认真研究,吸纳到新的人才引进和安全管理制度中去。省委的决心是,既要筑牢安全的堤坝,更要疏通创新的活水!绝不会让少数害群之马,阻碍了全省科技事业前进的步伐!”
这次坦诚的交流,如同在布满裂痕的冰面上投下了一颗定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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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的深挖工作取得了关键性突破。徐建国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链面前,心理防线彻底瓦解,交代如决堤之水。他不仅详细供述了通过“季风”网络传递情报的具体内容、次数、接收方特征(指向“船长”),更交代了其巨额贿赂的来源——一个名为“环宇咨询”的离岸机构,充当着境内外利益输送的“白手套”。
“‘环宇咨询’!”负责经济问题调查的省纪委常委指着口供,“立刻协调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外汇管理局,冻结所有与该机构有关的境内关联账户!请求国安部国际司协查,追踪其境外资金池!”
指令迅速下达。庞大的国家机器高效运转起来。几小时后,反馈陆续传回:
“报告!境内关联账户共七个,涉及三家壳公司,资金总额约三亿两千万人民币,已全部冻结!”
“报告!国安国际司协查确认,‘环宇咨询’主要离岸账户位于维京群岛,但其核心资金,在过去一个月内,通过复杂的加密货币交易和离岸信托嵌套,最终流入了瑞士一家顶级私人银行的加密托管账户!该账户近期有异常大额资金转出记录!”
“立刻将瑞士账户信息同步给国际司法协作渠道!请求瑞士方面依据双边协定,冻结该账户!追查资金最新去向!”省纪委书记果断下令。徐建国交代出的这条资金暗河,正被一寸寸抽干、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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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省科技创新与安全发展大会如期召开。会场庄严肃穆,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浮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尽铅华、整装待发的凝重氛围。
王磊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众多科技工作者、高校负责人、政府官员。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沉稳有力,字字千钧:
“同志们!过去一段时期,我省科技领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阵痛!教训是惨痛的,代价是沉重的!它深刻地警示我们:没有安全的发展,是沙上筑塔;没有发展的安全,是无源之水!科技创新是国家竞争的核心,安全是这条生命线的根基!两者缺一不可,必须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协同并进!”
他拿起主席台上那份最终定稿的《高层次人才引进与安全管理实施细则》: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仅是为了总结教训,更是为了立规明矩,开启新篇!这份细则,就是我们的新规矩!它明确了安全审查的科学标准、规范了引进程序、强化了过程监管、也保障了科研人员的合法权益!它的核心,是‘精准’二字!精准识别风险,精准提供服务,精准激发活力!我们绝不因噎废食,关闭开放合作的大门!但也绝不容许任何蛀虫,披着‘人才’、‘合作’的外衣,侵蚀国家安全的基石!”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洪亮,充满感召力:
“阵痛之后,是新生的开始!省委省政府将以最大的决心、最实的举措,扫除阴霾,重建信任!我们将以更开放的胸襟、更优越的环境、更高效的机制,拥抱天下英才!让真正有志于科技报国的英才俊杰,在我省这片充满希望的热土上,心无旁骛,放手创新,共创辉煌!”
台下,张明远教授用力地鼓着掌,眼神中那份曾经的困惑和抵触,已被一种沉甸甸的期待所取代。立规方能破壁,重典只为清源。王磊的声音,如同穿透阴云的号角,吹响了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科技事业重整行装再出发的最强音。而“磐石”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对“季风”网络需求侧的深度分析模型,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预示着另一场无声战役的悄然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