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永巷称帝,初掌法则
李璟步入永巷。
浓郁的诡气如同迎接归来的君王,不再是往日那充满侵蚀与死寂的能量,而是化作了温顺的臣民,带着一种欢欣鼓舞的灵性,缠绕在他的指尖、衣袂之间,却又不敢有丝毫亵渎。他所过之处,破碎的砖石自主弥合,斑驳的宫墙焕然一新——并非恢复旧观,而是被精纯的诡元重新塑造,呈现出一种暗沉、肃穆、带有金属质感的黑色材质,表面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着的血管,与地底深处那不断扩张的“诡道界”雏形遥相呼应。
这片曾经吞噬了无数宫人性命、埋葬了无尽野望与绝望的死亡之地,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改造成只属于他李璟的——神域!
越往深处走,变化越是明显。原本狭窄、压抑的巷道在空间法则的微妙影响下,变得开阔、深邃。两侧不再是低矮的宫室,而是升起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黑色巨柱,柱身上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图案:挣扎的灵魂、咆哮的魔龙、吞噬天地的玺印、以及亿万生灵在诡道法则下重塑的景象……这些图案并非静止,它们仿佛在缓缓流动,低语着关于吞噬、掠夺与新生的道韵。
永巷的核心,那片他居住了无数年、承载了他最初屈辱与蛰伏的破败宫院,此刻已被彻底推平、重塑。
一座巍峨的黑色宫殿拔地而起,其风格迥异于凡间任何建筑。它没有飞檐斗拱的华丽,只有棱角分明的冷峻线条,如同巨兽的颅骨,又似一尊随时准备镇压天地的方印。宫殿通体由最精纯的诡元凝聚的“诡冥石”筑成,散发着吞噬光线与灵识的幽暗光芒。宫殿正门上方,并无牌匾,只有一枚巨大的、与李璟手中玉玺一般无二的浮雕图案——窃运天玺!那玺印浮雕仿佛拥有生命,在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四周虚空微微扭曲,将弥漫在京城上空的混乱、恐惧、绝望乃至一丝丝新生的希望气运,源源不断地吸纳过来。
这里,便是李璟选定的“玄朝”临时朝会之所,也是他应对即将到来风暴的指挥中枢——“诡帝宫”!
李璟步入宫殿。内部空间远比外界看来更加广阔,运用了空间折叠之术。巨大的穹顶之下,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上模拟出的、由诡气形成的暗红色“星辰”。广场的尽头,是一座九层高的黑色台阶,台阶之上,摆放着一尊同样由诡冥石雕琢而成的帝座。帝座的造型并非龙椅,而更像是一尊匍匐的、欲要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巨兽的背部平整,形成坐榻,扶手则是巨兽探出的利爪。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步履沉稳。每踏上一层台阶,他身上的气息便与这座宫殿、与地下的诡道界、与整个京城正在被玄朝接管的气运,连接得更加紧密一分。当他最终在帝座上坐下时,整个宫殿微微一震,穹顶的暗红星辰光芒大盛,地面镜面般的地板上,浮现出整个京城的微缩虚影,其中无数光点明灭闪烁,代表着暗影卫的行动、归附军队的布防、以及尚未平息的零星抵抗。
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并非错觉。通过窃运天玺和初步建立的运朝体系,他此刻确实能模糊地感知到京城范围内大部分区域的“势”。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将神念降临到任何一处气运节点,观察甚至干预。
“陈枭。”李璟开口,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直接响彻在正在京城某处府库清点物资的陈枭脑海深处。
陈枭身形一震,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面向诡帝宫的方向,单膝跪地,以神念回应:“臣在!”
“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陈枭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敬畏,“京城九门已尽在我暗影卫及归附军掌控之下。所有府库、衙门、关键坊市均已接管。残余的旧朝抵抗力量正在清剿,预计日落前可彻底肃清。城内秩序基本稳定,民众……虽有恐慌,但在我们强力弹压和有限度的放粮安抚下,尚未出现大规模骚乱。”
“很好。”李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玄天门那边,可有动静?”
“根据安插在南方的眼线以及观测气运反馈,玄天门必然已经知晓皇陵变故与京城易主。他们留在京城的几个隐秘联络点,在昨夜试图向外传递消息时,已被臣拔除。但……这阻挡不了多久。臣推断,玄天门的反应将会极其迅速且激烈。下一次来的,恐怕不再是金丹期的弟子。”
“元婴?甚至更高?”李璟指尖轻轻敲击着帝座的扶手,发出叩击金石般的清响,“无妨。朕,正等着他们。”
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吞噬了前朝龙脉,又新立运朝,汇聚一国之运(尽管这国还只局限于京城及周边),他的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虽然境界依旧停留在金丹巅峰,但他能感觉到,元婴期的壁垒已经薄如蝉翼,随时可以捅破。他甚至有种预感,一旦突破元婴,凭借诡道和运朝的特殊性,他的实际战力将远超普通的元婴修士。
“加快对京畿地区的完全掌控。那些依旧摇摆的宗门、世家,给他们最后的选择机会。顺者,可入朕之诡道,享运朝庇护,得长生久视;逆者……便化为运朝成长的资粮吧。”
“臣,遵旨!”陈枭领命,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
通讯切断。
李璟靠在帝座上,闭上双目。他的神念并未完全沉入修炼,而是分出了一缕,如同无形的触手,透过窃运天玺,连接到了那正在地底深处缓慢成长的“诡道界”。
这个初生的半位面,如今已扩展到方圆近十里。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没有日月,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光带在蠕动。大地是漆黑的焦土,偶尔有惨白色的骨殖裸露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精纯但狂暴的诡元,以及各种负面情绪能量:怨恨、恐惧、贪婪、绝望……这些对于正道修士而言是剧毒的能量,在此地却是修炼诡道的最佳养分。
在诡道界的中心,有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里,矗立着几座由诡元凝聚而成的简陋殿宇。这是李璟为未来核心臣属准备的修炼静室。此刻,只有寥寥数人有机会在此修炼,皆是暗影卫中立下大功、且对李璟绝对忠诚的死士。他们在这里修炼一日,堪比外界百日之功,而且能更深入地感悟诡道法则。
李璟的神念扫过诡道界,如同园丁审视自己的苗圃。他能感受到这个半位面正在贪婪地吸收着从主世界渗透过来的负面气运和破碎法则,缓慢但坚定地成长着。
“法则……还不够完善。”李璟心念微动。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国运,结合自身对诡道的理解,开始在这初生的诡道界内,尝试“制定”规则。
他意念集中,首先定义的是“能量循环”。在主世界,灵气循环自有其天道规则。而在这里,他要建立以“吞噬”和“转化”为核心的诡元循环体系。他引导着界内狂暴的诡元,按照特定的轨迹运转,将散逸的负面能量重新汇聚、提纯,注入大地,再通过特定的“节点”释放出来,供修行者吸收。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并且需要对能量本质有极深的洞察。若非他拥有窃运天玺这件蕴含至高吞噬法则的异宝,以及立国之初汇聚的庞大国运作为后盾,根本不可能做到。
渐渐地,诡道界内的能量流动变得有序了一些,虽然依旧狂暴,但不再是无序的冲撞。那些在界内修炼的死士,立刻感受到了变化,能量的吸收效率提升了近三成!
李璟没有停歇,继续尝试定义“空间稳固度”。主世界的空间稳固,难以撕裂。而诡道界初生,空间壁垒薄弱。他需要加强它,使其能够承受未来可能爆发的内部战斗,甚至作为躲避外界强敌攻击的避难所。他以国运为丝线,以自身神念为针,小心翼翼地编织、加固着诡道界的空间壁垒。这个过程更为艰难,如同在豆腐上绣花,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空间崩塌。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璟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他停止了法则的编织。再看诡道界,空间似乎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远不如主世界,但至少不再给人一种随时会破碎的感觉。
“看来,运朝的成长,国运的强盛,与这诡道界的完善,是相辅相成的。”李璟心中明悟。国运越强,他能调动的力量越多,对诡道界的建设越快;而诡道界越完善,越能反哺运朝,提升核心成员的实力,甚至未来可以作为运朝的“天界”或“本源之地”。
就在他沉浸在对法则的感悟中时,突然,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识海!
这股危机感并非来自京城内部,而是来自南方遥远的天际!充满了煌煌正气、凛然天威,如同整个天空都要压塌下来!
李璟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诡火熊熊燃烧,穿透了诡帝宫的阻隔,望向南方。
来了!
玄天门的反击,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而且,这股气息……远胜金丹!
……
京城南郊,百里之外。
天空原本晴朗,此刻却骤然阴沉下来。并非乌云汇聚,而是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势”笼罩了这片天地。灵气变得躁动不安,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三道流光,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破空而来,停留在京城南方的上空。
光芒散去,露出三道身影。
居中一人,是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面容古拙,看不出具体年岁的老者。他长发披散,眸若星辰,开阖之间似有雷霆生灭。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自然散发出的灵压,就让下方的山林无声无息地矮了一截,空气凝滞,飞鸟绝迹。其气息渊深如海,赫然是一位元婴中期的大修士!他便是玄天门此次派出的领军人物——玄玹真人的师叔,律法长老,玄骨真人!
左侧一人,是一位身材高瘦,面色冷峻的中年道士,背负一柄古朴长剑,剑气冲霄,竟是元婴初期的剑修——玄剑真人。
右侧一人,则是一位身着宫装,容貌美艳,但眼神却冰冷无情的女冠,她手中托着一面流光溢彩的宝镜,镜光闪烁,似乎能照彻世间万物虚妄,同样是元婴初期——玄镜真人。
三位元婴修士联袂而至!这等阵容,足以轻易覆灭凡间任何一个顶级宗门,甚至可以对一个中等国度造成毁灭性打击。玄天门此次,显然是动了真怒,誓要将这胆敢弑杀门下金丹、窃取龙脉、另立伪朝的“孽障”,彻底抹杀!
玄骨真人目光如电,扫过远处的京城。在他的法眼之中,此刻的京城被一股浓烈、诡异、充满吞噬意味的黑色气运所笼罩。那气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黑龙形态,盘踞在京城上空,尤其是皇宫永巷方向,那黑色更是浓郁得化不开,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好浓郁的诡道气息!好猖狂的窃运之法!”玄骨真人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此寮果然已成气候,竟能在这末法之地的凡间,营造出如此规模的诡域!难怪玄玹师侄会陨落于此。”
玄剑真人冷哼一声,背后古剑发出嗡嗡剑鸣,杀气凛然:“管他什么诡道魔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是虚妄!师兄,直接杀进去,取了那孽障首级,踏平这伪朝便是!”
玄镜真人则较为谨慎,她手中宝镜对着京城照了照,镜面上顿时显现出无数扭曲、混乱的画面,甚至隐隐有一股反噬之力传来,让她眉头微蹙:“此地道则已被扭曲,气运诡异。那李璟能斩杀玄玹,又敢在此立朝,必有倚仗。我等还需小心,莫要阴沟里翻船。”
玄骨真人微微颔首:“师妹所言有理。此寮窃取龙脉,又立伪朝汇聚气运,虽根基浅薄,但在这京城之内,确有地利优势。不过,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伎俩都是徒劳。”
他抬起手,指向京城,声音如同九天雷鸣,滚滚传开,响彻整个京城上空:
“李璟!孽障!弑杀上仙,窃取龙脉,妄立伪朝,罪不容诛!本座玄天门律法长老玄骨,今日奉天尊法旨,前来擒你伏法!若识相,即刻散功跪降,或可留你全尸!否则,定叫你魂飞魄散,这满城蝼蚁,亦将为你陪葬!”
声浪如同实质,冲击着京城上空那层无形的诡道气运屏障,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京城内的百姓和低阶修士,无不感到心头巨震,如同被重锤敲击,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面露骇然。
元婴之威,一至于斯!
……
诡帝宫内。
李璟缓缓从帝座上站起。
玄骨真人的声音,带着元婴期的恐怖威压,穿透了宫殿的阻隔,直接在他耳边炸响。然而,那足以让金丹修士心神摇曳的音波,在触及他周身三尺之时,便被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吞噬之力的诡道气运悄然化解、吸收。
他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带着些许兴奋的笑容。
“终于来了点像样的对手。”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然消失在诡帝宫内。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永巷上空,凌空而立,与南方天际那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遥遥相对。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黑色常服,身上没有散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不如对面任何一人。但他站在那里,整个京城的气运仿佛都以他为核心在旋转。他脚下的永巷诡气翻涌,如同忠诚的卫兵。他身后的天空,那暗红色的诡道界虚影若隐若现,散发出与主世界格格不入的法则波动。
“玄骨?玄剑?玄镜?”李璟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淡,仿佛在确认几只蝼蚁的名字,“玄天门倒是舍得,一次派来三位元婴。看来,玄玹的死,让你们很痛。”
他的态度,让玄骨真人三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怒意。区区一个凡间伪帝,金丹修为(他们能感知到李璟的境界并未突破元婴),竟敢如此轻视他们?
“狂妄!”玄剑真人脾气最为火爆,厉喝一声,背后古剑“锵”然出鞘,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百丈剑虹,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剑意,朝着李璟当头斩落!“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这一剑,快如闪电,蕴含着元婴剑修的全力一击,剑未至,那凌厉的剑意已经将李璟周围的虚空锁定,让他避无可避!
京城中,无数人抬头望天,看到那如同天罚般的巨大剑虹,无不骇然失色。一些旧朝的遗老遗少,甚至暗中祈祷,希望这一剑能将那“魔头”李璟彻底诛杀。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剑,李璟却只是抬起了右手。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也没有施展任何神通,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那斩落的百丈剑虹,一指点出。
指尖之上,一点极致的黑暗浮现。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浓缩到极致的吞噬法则,蕴含着窃运天玺的一丝本源之力,以及……整个玄朝京城汇聚而来的庞大国运!
“嗡——!”
剑虹与指尖碰撞的刹那,并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足以劈山断岳的百丈剑虹,在触及那一点黑暗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缩小!构成剑虹的磅礴灵力、锋锐剑意,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那一点黑暗贪婪地、疯狂地吞噬着!
不过眨眼之间,那骇人的百丈剑虹,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李璟,依旧凌空而立,指尖的那点黑暗缓缓隐去,他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全场死寂!
不仅是京城下方观战的人们,就连天空中的玄骨、玄剑、玄镜三位真人,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空手!仅仅用了一根手指!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一位元婴剑修的全力一击?!
这怎么可能?!
玄剑真人更是脸色煞白,他与本命飞剑心神相连,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飞剑蕴含的灵力和剑意,被一股诡异霸道的力量强行掠夺了近一成!这让他又惊又怒,更是感到一阵心悸。
“吞噬……法则?!”玄骨真人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李璟,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凝重,“你竟能掌控如此纯粹的吞噬法则?!你这伪朝的气运,也古怪得很!”
李璟收回手指,轻轻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玄天门,就只有这点手段吗?若如此,今日你们三位,便留在这里,化作朕之玄朝,晋升的资粮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方,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霸道与自信。
(第五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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