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那句轻飘飘的、却又充满了极致羞辱性的话,像一记无形的、响亮到极点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秦佩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也扇在了在场所有自诩高贵的陆家人的脸上!
整个喧嚣的宴会厅,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那些本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贵妇和千金们,此刻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独自一人,面对着满堂权贵,却依旧脊背挺直、气场全开的瘦弱身影。
疯了!
这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简直是疯了!
她竟然敢当着陆家大家长陆振邦的面,如此指着鼻子,羞辱陆家的主母?!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公然向陆家这座庞然大物宣战!
“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已经被羞辱和愤怒冲昏了所有理智的秦佩兰!
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那张本还维持着贵妇仪态的脸,此刻已经彻底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你!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我今天撕了你的嘴!”
她像个疯子一样,扬起那只戴着名贵玉镯的手,张牙舞爪地就朝着苏念的脸抓了过来!那保养得宜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似乎要将苏念那张清丽的脸蛋抓花。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苏念的衣角——
“够了!”
一道苍老、雄浑,充满了雷霆之怒的爆喝声,突然从主位之上,轰然炸响!
是陆振邦!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厚重的酸枝木桌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盘碟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了骇人的、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精光!
秦佩兰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原地。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她这边、此刻却出言喝止她的丈夫。
陆振邦没有理她。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缓缓地从秦佩兰那张因为羞愤而扭曲的脸上扫过,又缓缓地从那些噤若寒蝉的宾客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话语与她无关的苏念身上。
“还嫌不够丢人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绝对威压,“把我们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说完,他便不再看任何人,径直站起身,对着在场所有已经彻底傻掉的宾客,冷冷地抛下了一句逐客令。
“今天,让各位见笑了。我陆某身体不适,今天的晚宴,就到此为止吧。”
这话一出,众人如蒙大赦!
一个个都像是脚底抹了油,纷纷起身告辞,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堪比修罗场的是非之地!
他们知道,今晚过后,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都要变天了!
陆家这个流落在外的三少爷,不仅没死,没残,还带回来一个比他更狠、更不好惹的母老虎!这一家子,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很快,偌大的宴会厅,便只剩下了陆家的“自家人”。
气氛,也变得比刚才,更加的冰冷,更加的……剑拔弩张。
“陆云深,”陆振邦转过身,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失望,“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好媳-妇?”
“她很好。”陆景深抱着怀里那两个已经安然入睡的孩子,声音,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比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好。”
“你!”陆振邦被他这句公然的顶撞气得胸口一窒。
“爸,”不等陆振邦再次发作,苏念却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坦荡的平静。她将陆景深护在了身后,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位气场强大到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老人。
“我们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想回来,而是因为,你们用我孩子的性命,逼我们回来。”
“我们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我们不是兔子。”
“这个家,所谓的规矩和体面,我们不懂,也不想懂。我们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理—她看着眼前这个掌控着陆家生杀大权的老人,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迸发出了骇人的、却又充满了无尽决绝的璀璨光芒!
—”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的、最后的通牒。
“斩草,除根。”
说完,她便再也不看那几个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长辈”一眼,转身,走到陆景深的身边。
“我们走。”
两人抱着孩子,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他们,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在陆家所有人那充满了杀气的目光注视下,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金碧辉煌的、吃人的宴会厅。
第一次交锋。
苏念,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