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黑石寨逐渐沉寂下来,只有巡逻猎人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宁静。连日奔波的众人在难得的安稳中沉沉睡去,唯有负责守夜的影刃和血刃,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巡视在寨墙和关键隘口。
段誉在屋内,依旧以北冥真气为虚竹温养经脉,他能感觉到虚竹体内那顽固的异种真气似乎被佛门内力和自己的北冥真气消磨了一丝,但这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
朱建军与云心月各自在屋内调息。朱建军尝试更深入地沟通体内源光,那与山林、流水隐隐共鸣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群山深处呼唤着他。云心月则回味着之前与朱建军联手抗敌时那种水月相生的意境,峨眉九阳功在体内流转,与这山野间的清冷月华似乎也更为契合。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子时刚过,寨子外围的丛林深处,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鸟鸣——并非真正的鸟类,而是黑石寨猎人示警的暗号!
几乎在同时,负责寨门方向警戒的血刃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光一闪,身形已如大鹏般掠上寨墙。影刃的身影也从阴影中浮现,短剑无声出鞘。
寨墙上,值夜的猎人紧张地指着下方黑黢黢的林地:“有动静!很多!”
只见林地边缘,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道身影,他们无声无息,如同鬼魅,正是那些灰衣追兵!为首之人,依旧是那名面容冷峻的灰衣首领,他抬头望着寨墙,眼神冰冷,带着志在必得的杀意。
“放箭!”岩刚的声音在寨墙上响起,他早已被惊醒,此刻正指挥着寨中猎手。顿时,一片密集的箭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林边的敌人。
然而,那些灰衣人显然早有准备,前排之人迅速举起一种非铁非木的圆盾,格挡箭矢,后排之人则抬起弩机,进行精准的反击!他们的弩箭力道强劲,射程更远,顿时将寨墙上的猎人压制得抬不起头,两名躲闪不及的猎人惨叫着中箭跌落。
“结阵,防御!”岩刚怒吼,寨中青壮纷纷拿起武器,依托寨墙和石屋进行抵抗。但灰衣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个体武力也远超普通寨民,一时间,寨墙防线岌岌可危。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如同暮鼓晨钟,玄寂大师手持伏魔杖,大步踏上寨墙,杖风呼啸,将射来的弩箭纷纷扫落,金光闪烁间,更是将两名试图攀爬而上的灰衣人震飞出去。
苏星河与老夫子也各施手段,或是以精妙掌力隔空伤敌,或是布下简易阵法阻碍对方攻势。
这时,灰衣首领冷哼一声,身形猛地拔地而起,竟如一只大鸟般直接越过寨墙,手中长刀带着凌厉的刀罡,直劈向正在指挥的岩刚!这一刀快如闪电,势大力沉,岩刚虽勇,却自知难以抵挡!
“岩刚兄弟小心!”段誉的声音响起,一道无形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灰衣首领的刀脊之上!
“铛!”一声脆响,灰衣首领只觉刀身传来一股古怪的吸扯之力,刀势不由得一偏,刀罡擦着岩刚的身侧掠过,将身后的石墙劈开一道深痕。
段誉飘然落在岩刚身前,面色凝重:“阁下真是阴魂不散!”
灰衣首领眼神微眯,打量着段誉:“六脉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你们插翅难飞!”他长刀一摆,再次攻上,刀法狠辣诡谲,招招致命。
与此同时,朱建军、云心月、刺青薇薇等人也已赶到。朱建军见寨民伤亡,心中怒火升腾,双掌一推,北冥真气引动周遭水汽,化作一道汹涌的浪潮虚影,将数名冲上寨墙的灰衣人卷飞出去。云心月剑光如月华洒落,灵动飘逸,专攻敌人要害。刺青薇薇的锁链在夜色中如同毒蛇,神出鬼没,专锁敌人关节兵器。
血刃与影刃则如同两道死亡阴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必有一名灰衣人倒下,他们专挑对方的弩手和指挥者下手,极大地扰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
然而,灰衣人数量众多,且个个武功不弱,更有那首领牵制住了段誉。战斗陷入胶着,寨墙多处被突破,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响成一片。
“这样下去不行!”朱建军一边对敌,一边焦急地观察战局。他感觉到体内源光的波动越来越剧烈,仿佛被这血腥的战斗和寨子面临的危机所刺激。他目光扫过寨子中央那最大的石屋——族长山岩所在之处。
只见山岩族长并未参战,而是站在石屋前,手中那镶嵌着黑色晶体的木杖顿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随着他的吟唱,那木杖顶端的黑色晶体开始散发出微弱的乌光,一股沉凝、厚重如山岳般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寨子周围那些巨大的黑褐色石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表面泛起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构成寨墙的石块变得更加坚固,甚至自动弥合了一些被破坏的缺口!地面也微微震颤,使得进攻的灰衣人脚步不稳。
“是寨子的守护之力!”一名黑石寨老人激动地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稍稍稳住了防线。但灰衣首领见状,眼中寒光更盛,厉喝道:“全力进攻,先杀那个老家伙!”
顿时,更多的灰衣人如同潮水般向中央石屋涌去!
“保护族长!”岩刚目眦欲裂,挥舞弯刀拼命阻拦。
段誉也被灰衣首领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眼看石屋即将被攻破,朱建军猛地一咬牙,将体内躁动的源光之力全力催动!他不再局限于操控水元,而是尝试去呼应那由山岩族长引动的、源自大地的沉凝力量!
嗡——!
他体内的源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万物生机的气息冲天而起!不仅与流水共鸣,更与脚下的大地、周围的山林产生了深层次的联结!
那些被族长秘术激发的石块,光芒大盛!地面震颤加剧,数道土黄色的能量从地面喷涌而出,如同地龙翻身,将冲向石屋的灰衣人震得人仰马翻!
就连那灰衣首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融合了水之绵长与地之厚重的力量冲击得气血翻腾,攻势一滞!
段誉抓住机会,一记少泽剑逼退他,闪身护在石屋前。
朱建军站在原地,周身笼罩在淡淡的蓝黄交织的光晕中,感受着自身与这片土地的深刻联系,心中明悟更深——源光,代表的不仅仅是水,更是生命与平衡的本源,能与世间万物共鸣!
山岩族长看着朱建军,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喃喃道:“源初的……共鸣者?”
灰衣首领面色铁青,他没想到这看似原始的小寨,竟然隐藏着如此诡异的力量,而朱建军对那“源光”的掌控似乎又进了一步。他心知今夜难以得手,再拖下去,恐怕损失更大。
“撤!”他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
残余的灰衣人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林地中。
寨子内外,一片狼藉,留下了不少尸体和伤员。但危机,总算暂时解除。
众人汇聚到石屋前,看着周身光芒渐渐收敛的朱建军,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撼与探究。
朱建军感受着体内渐渐平息的源光之力,以及那残存的、与大地群山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他知道,前方的路,似乎又揭开了一层面纱,露出了更深邃也更危险的真相。黑石寨的古老使命,与他所背负的源光,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而魂殿与那些灰衣人,对这片群山深处的秘密,又知晓多少?
夜色依旧深沉,但所有人的心中,都亮起了一盏更加明亮的灯,也压上了一块更沉重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