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礼垂在身侧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屈辱。
容柏舟显然没什么耐心,直接开始倒数,声音冰冷如同催命符:
“三……”
“二……”
最后一秒,容礼朝着那人走去。
温凝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死死攥住容礼的衣角,眼里蓄满了心疼的眼泪,心中却电光石火般飞速盘算。
容礼真要这么上去?他真的没有留后手吗?他今天这样做到底要做什么?
这明显难住温凝了,她不知道容礼除了他的外婆,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和底牌!
但容礼真就这么窝囊顺从,就冲他刚才嚷嚷的那两句告白,容柏舟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该死的男人靠不住,就算给江聂留了消息,也还是先自救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与一触即发的危险。
温凝猛地拉住容礼。
“容礼别去!蒋总马上就回到京城了!上次你托我办的事他已经答应了!他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容礼使眼色。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蒋泊禹什么时候回京。
“蒋总?”容柏舟的倒数戛然而止,眉头拧紧,“哪个蒋总?”
温凝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都在天枢集团门口把我绑来了,还能是哪个蒋总?
容柏舟向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对温凝这号人物并未过多关注。
他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心腹立刻凑过来低声急道:“老板,这个温凝是蒋泊禹的贴身秘书,最近蒋泊禹很多场合都带着她,很重视”
“你怎么不早说。”容柏舟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斥道。
他现在根基未稳,蒋泊禹这尊大佛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
心腹一脸委屈小声辩解:“老板,是您之前说女人而已,不必在意,所以就没深入查。”
容柏舟确实说过这话。
他看不起女人,以为全天下男人都跟他一样的。
容柏舟强自镇定,试图挽回面子。
“秘书怕什么?秘书又不是女人,再说就算她是蒋泊禹的女人又怎样?
蒋泊禹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容家彻底撕破脸?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这番话与其说是讲给温凝听,不如说是他在努力说服自己。
容柏舟重新看向僵在原地的容礼,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恶劣:“还愣着干什么?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让温秘书替你了?”
“替就替!”
温凝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呵,”容柏舟冷笑,觉得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没想到你为了我这个弟弟,还挺有胆色。行,桌上的酒,自己选一瓶吧。”
温凝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摆满酒瓶的桌子。
就在她伸手要去拿酒的时候,容礼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多少有点感动。
没想到危急时刻,温凝能护在自己身前。
温凝继续狐假虎威,声音提高:
“没事的容礼!我老板最护短了!要是让他知道今天有人这样欺负他的员工,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容柏舟看着温凝那异常自信,毫不退缩的模样,心里再次打起了鼓。
难道蒋泊禹真的非常重视这个女人?他阴鸷地盯着温凝,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温凝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从容,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容柏舟心里反复计较,最终认为,到手的鸭子必须吃去肚子里!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容柏舟残忍地笑了,“怎么?温秘书等什么呢?不会是……在等我喊停吧?”
温凝心一沉,看来蒋泊禹本人不在,是唬不住他了。
她伸手从桌上拿起一瓶红酒,打开。
“慢着。”
容柏舟喊停,“喝酒的方法你也听到了,既然你是我弟弟喜欢的女人,哥哥我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容柏舟张开手臂,甚至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把酒倒我身上,给我舔干净吧!”
温凝眼底一片冰冷。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毫无预兆地用力将手中的红酒瓶狠狠砸向坚硬的桌角!
“砰——哗啦!”
酒瓶应声而碎,暗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迸溅开来,混合着尖锐狰狞的玻璃碎片,流淌一地。
容柏舟先是一愣,随即带着浓浓的不屑。
“温秘书,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难道你以为靠这些破玻璃渣,就能逃出生天?”
他完全没把温凝的反抗放在眼里,只觉得这女人愚蠢又可笑。
然而温凝接下来的动作,让整个包间瞬间死寂!
温凝用手里剩的半个破碎的瓶子,毫不犹豫地抵在了容礼的脖颈大动脉上。
空气彻底凝固。
容礼瞳孔骤然收缩,眯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温凝,眼底深处掠过真正的惊诧。
今天来和容柏舟周旋的确有他自己的计划。
至于温凝,本意只是想借容柏舟的手施加压力,让她陷入恐慌进而更依赖自己。
他安排的人就在暗处,绝不会让她真的受到伤害。
可容礼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女人敢把玻璃片架在他脖子上。
温凝无视容礼眼中闪过的危险讯号,抬头直视脸色微变的容柏舟,声音冷静得可怕。
“容柏舟,你刚才说,要谨遵外婆的话,不能让容礼受伤?”
容柏舟没说话,脸色阴沉地看着她,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
温凝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玻璃边缘立刻在容礼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沿着玻璃边缘缓缓滑落。
“哼,”容柏舟不以为然,“你以为划破点皮,流两滴血,就能威胁到我?”
他根本不信这个刚才还和容礼你侬我侬又娇滴滴的女人,会对容礼下死手。
话音刚落,温凝举起玻璃瓶,手腕猛地一送!
“噗——”
尖锐的玻璃碎片直接捅进了容礼的胸口,距离心脏极近的位置。
“呃……”
容礼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白色的衬衫瞬间被洇湿了一大片,并且那刺目的鲜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晕染开来,出血速度快得惊人。
别说容柏舟和他那群手下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容礼自己,都完全没料到。
温凝还不忘凑近容礼耳边,带着歉意低语:
“抱歉了容礼,我能想到救我们出去的方法只有这个了。一点小伤,总好过被你哥哥当众侮辱。”
她的语气称得上温柔,但下手却没有丝毫犹豫和颤抖。
“一点……小伤?”
容礼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尖锐剧痛和温热的血液不断流失,几乎要气笑。
这女人,怕是真想趁机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