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光线直射在王忠君脸上，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他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双手僵硬地放在桌上，领口的领带松垮地垂着。
对面的办案人员推过来一叠文件，纸张哗啦啦作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王忠君，这些阴阳合同都是华艺签署的吧？
还有这几笔偷税漏税的记录，共计三千两百万，证据链很完整。”
王忠君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地挤出笑容。
“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华艺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偷税漏税？
说不定是财务算错了，我马上让他们重新核对。”
“误会？”
办案人员冷笑一声，拿起一份银行流水拍在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你弟弟王忠磊用个人账户转移公司资金的记录。
还有你在海外购置房产的凭证，每一笔都能跟偷税金额对上，需要我们一条一条念给你听吗？”
王忠君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紧紧攥着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要打电话，我要联系张局！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办案人员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递过去。
“可以，但请打开免提。”
王忠君立刻拨通了张局的电话，声音急切。
“张局，我是王忠君啊！我被抓了，您快救救我！之前说好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王忠君以为线路断了，才传来冷淡疏离的声音。
“王总，依法缴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嘟 —— 嘟 ——”
忙音尖锐地响起，王忠君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手机 “啪” 地掉在桌上，屏幕摔得裂开一道缝。
他呆呆地看着碎裂的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 那些所谓的人脉关系，在真正的规则面前，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影。
这时，王忠磊也被带了进来，手铐在他手腕上晃荡。
看到哥哥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腿一软差点跪下，声音里满是绝望。
“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完了……”
“闭嘴！”
王忠君低吼一声，眼底布满红血丝，满是怨恨。
“都是你！天天惹是生非，到处张扬，现在把整个家都毁了！”
办案人员敲了敲桌子，语气恢复平静。
“两位请冷静，根据相关规定，只要你们在期限内补缴税款和罚金，可以从轻处理。”
王忠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要补多少？我们补！华艺有的是钱，这点钱不算什么！”
“税款三千两百万，罚金一亿五千万，共计一亿八千两百万。”
办案人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限你们十五天内缴清，逾期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王忠君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 一亿八千万，现在华艺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也只剩下了一个亿。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艰难地点头。
“好，我们缴！”
当天下午，巴黎?《盗梦空间》片场
李扬的身边，突然传出了赵兰兴奋不已的声音。
“老板，华艺的王家兄弟都被抓了！专项小组查出他们签阴阳合同，偷税漏税三千多万，现在圈内都炸锅了！”
李扬停下手里的动作，示意副导演继续盯着现场，自己走到僻静的角落。
“消息可靠吗？他们背后的关系没出面斡旋？”
“出面了，但上面态度特别坚决，说要杀鸡儆猴，整肃行业风气。”
赵兰的声音压低了些，语气里少有的带了几分八卦。
“现在澄天、伯纳的老总都在连夜核对税单，生怕被牵连，听说伯纳已经补缴了五千万。”
李扬笑了笑，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远处的范小胖，她正帮工作人员整理道具，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咱们公司的税单没问题吧？范小胖的工作室那边，之前让他们整改的税务问题落实了吗？”
“您放心，去年您就让我们全面整改了，所有合同都是明面上的，完税证明一应俱全，一分钱税都没少交。”
赵兰的语气里满是庆幸，“范小姐那边也一样，她特意让财务把近三年的税单都复印存档了，就怕出意外。”
挂了电话，范小胖刚好走过来，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是不是华艺的事？我刚收到经纪人的消息。”
“王家兄弟被抓了，得补缴一亿八千万罚金。”
李扬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液体驱散了几分燥热。
“算是杀鸡儆猴给整个行业敲个警钟，以后估计没人敢再明目张胆搞小动作了。”
范小胖眼里闪过一丝后怕，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庆幸。
“还好当初听了你的话，不然我现在可能也……”
“你跟他们不一样。”
李扬打断她，目光温柔，“你一直踏踏实实拍戏，从没想过走歪路。”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下午两点。
“该拍下一场戏了，争取一条过。”
接下来的几天，影视圈的老总们彻底陷入了恐慌，一个个如惊弓之鸟。
伯纳的于冬在行业群里先发了消息，话语里满是心有余悸。
“我刚补缴了五千万，税务局的朋友说，这次是动真格的，查得特别严，一点情面都不讲。”
澄天的伍克波紧跟着回复。
我们补了二千八百万，以前跟王金合作的几部戏也有点问题，还好发现得早，不然麻烦大了。”
华策的赵易芳发了个叹气的表情：“我们补了一千七百万，以后再也不敢碰阴阳合同了，还是踏踏实实拍戏靠谱，求个安稳。”
群里一片附和，默契的没人再提华艺的名字，但每个人都清楚，王家兄弟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据税务局后来统计，短短一个月内，全国娱乐公司的缴税额足足增加了三十亿，相当于往年半年的增量。
6 月 18 日，王家兄弟终于被放了出来。
十五天的审讯磨得两人形容枯槁，王忠君的头发白了大半，鬓角全是银丝，王忠磊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格外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