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北境荒原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天穹号悬浮在千米高空，舰身下方的符文阵列闪烁着幽蓝光芒，十二门灵能炮已完成充能，炮口锁定着远处那道贯通天地的猩红光柱。而在其旁，守望者战舰“白夜号”如一道银色幽灵，静默无声。
陆沉站在舰桥，透过全息沙盘观察着妖族大军的动向——三十万妖兽如黑潮般铺展在荒原上，最前排是身披重甲的犀妖，肩高近三丈，全身覆盖着黑铁般的鳞甲，冲锋时地面都在震颤。中军则是数不清的鹰身女妖，盘旋在低空，箭矢上缠绕着紫黑色的诅咒能量。而在大军中央，三座高达百丈的尸骨祭坛矗立着，顶端站着三名黑袍祭司，手中的骨杖不断释放出诡异的波动。
“能量读数还在攀升。”长乐的机械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妖皇心脏的共鸣已达到临界点，再拖下去，天门必开。”
陆沉的目光扫过沙盘上的标记点——北境七关的废墟中，仍有数万百姓未能撤离。若直接轰炸祭坛，冲击波会波及无辜。
“我们需要地面部队牵制妖族主力。”他沉声道，“给百姓争取撤离时间。”
长乐没有反对，只是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夜。
“守望者能提供什么支援？”
白夜抬手，全息影像切换，显示出三台造型奇特的机械体——流线型的银色装甲，关节处镶嵌着紫金结晶，背部悬浮着能量羽翼。
“‘破晓’级战术机甲。”她的声音平静，“每台配备反诅咒力场和灵能湮灭炮，但能源仅够维持半个时辰。”
“足够了。”陆沉转身走向舱门，“我带先锋营下去。”
北境荒原，风声如鬼啸。
五千名黑甲将士列阵于平原之上，刀锋映着晨光，肃杀之气冲霄而起。陆沉立于阵前，人皇剑悬于腰间，身后是三台破晓机甲，银白色的装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潮般的妖族大军已开始冲锋，地面震动如雷鸣。
“结阵！”
随着陆沉一声令下，五千将士迅速变阵——前排重盾插入地面，中排长矛如林，后排弓弩手拉满弓弦，箭头上缠绕着特制的破灵符。
“放箭！”
数千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落入妖族前锋阵中。犀妖的鳞甲被破灵符撕裂，鲜血喷溅，但它们的冲锋丝毫未减，反而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更加狂暴！
“准备接敌！”
轰——！
两股洪流狠狠相撞！
前排盾阵在犀妖的冲击下瞬间凹陷，数名将士被撞飞数十丈，骨断筋折。但后方长矛趁机突刺，精准贯穿犀妖的眼窝，搅碎脑髓。
陆沉没有停留，身形如电，人皇剑出鞘的刹那，金光如烈日炸裂！
“斩！”
一剑横扫，十头犀妖齐腰而断！
但妖族大军实在太多了。刚刚撕开一道缺口，立刻有更多妖兽填补上来。更可怕的是，那些战死的妖兽尸体突然抽搐起来，紫黑色的雾气从它们七窍中钻出，重新凝聚成狰狞的形态——
“复活？！”
一名将士刚砍下狼妖的头颅，下一秒，那头颅竟飞起咬住他的喉咙！
战局急转直下！
尸骨祭坛上，三名黑袍祭司同时举起骨杖。
诡异的咒语声中，荒原上的尸体纷纷爬起，无论是妖兽还是人族将士，只要血肉尚存，就被紫黑色雾气强行驱动，化作不死傀儡！
“小心身后！”
陆沉暴喝一声，人皇剑回斩，将一名刚刚“复活”的黑甲士兵劈成两半。那士兵的眼中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胸口却已被妖皇晶体占据。
“将军……快走……”士兵的嘴唇蠕动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彻底死去。
陆沉的心脏狠狠一缩。
这些都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要亲手斩杀他们的尸骸！
“白夜！压制祭坛！”他怒吼着捏碎通讯玉符。
高空中的白夜号立刻响应，三门主炮同时开火，蓝白色的能量洪流直击祭坛！
然而就在能量即将命中时，祭坛周围突然升起紫黑色的屏障，将炮火尽数挡下！
“是妖皇的规则屏障！”白夜的声音传来，“常规武器无效！”
陆沉咬牙，看向那三台破晓机甲——它们正在战场上来回冲杀，所过之处妖兽灰飞烟灭，但装甲上的紫金结晶已经黯淡了大半，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必须速战速决！
他猛地跃起，脚踏虚空，直奔中央祭坛而去！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袭来！
陆沉本能地横剑格挡，金属碰撞的爆鸣声中，他看清了偷袭者的面容——腐烂了一半的脸，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紫火，正是寒霜堡守将，秦烈！
“连你也……”
秦烈的尸体没有回答，手中长刀如狂风骤雨般劈来，每一击都带着生前的战斗技巧，甚至更添几分妖异的狠辣。
陆沉且战且退，心中剧震。这些复活的死者不仅保留了生前战力，还被妖皇强化，更难对付！
更糟的是，又有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铁岩关的周破军、黑水城的赵无锋、甚至还有……
云璃！
她的八条尾巴只剩白骨，胸口破开一个大洞，但动作依旧敏捷如生时，骨爪直掏陆沉后心！
“醒醒！”陆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紫金结晶的能量疯狂灌入，试图净化诅咒。
云璃的尸身剧烈颤抖，空洞的眼眶中突然闪过一丝金光——
“陆沉……逃……”
她的喉咙里挤出最后两个字，随即彻底爆裂，紫黑色的晶体碎片四溅！
这一耽搁，秦烈的刀已至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精准贯穿秦烈的头颅！
陆沉抬头，看到长乐悬浮在高空，机械左臂化作的狙击炮还冒着蓝烟。
“祭坛有变！”她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传来，“快撤！”
陆沉转头看向祭坛——那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表面的紫黑色纹路逐渐转为猩红，而三名祭司的身体正被它一点点吞噬！
“不好！妖皇要提前降临！”
“全军撤退！”
陆沉的吼声传遍战场。
残存的将士们且战且退，向后方峡谷撤离。三台破晓机甲主动断后，它们的装甲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然将灵能湮灭炮过载到极限，为大军争取时间。
“陆沉！上舰！”
长乐的声音再次响起，天穹号低空掠过，舱门大开。
陆沉刚要跃起，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紫黑色的触须缠住他的双腿！
那颗心脏——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妖皇雏形”——已经膨胀到小山大小，表面浮现出五官轮廓，正贪婪地盯着他腰间的人皇剑。
“人皇……传承……”
沙哑的低语直接回荡在脑海，陆沉的头颅如遭重击，七窍渗出鲜血。
就在他即将被拖入地底时，白夜号的主炮再次咆哮！
这次不再是能量攻击，而是一枚银蓝色的棱镜——
“规则武器‘断界棱镜’！”白夜的声音带着决绝，“趴下！”
棱镜在妖皇心脏上方炸裂，银蓝色的光幕如刀锋般切下，将触须齐根斩断！
陆沉趁机挣脱，纵身跃入天穹号舱门。
在舱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妖皇心脏被光幕一分为二，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嚎——
但很快，两半心脏又开始蠕动，试图重新融合！
天穹号医疗舱，血腥味混合着药草气息。
陆沉的右臂缠满绷带，那是被妖皇触须侵蚀的伤口，即便以紫金结晶的能量也无法完全净化。舱外，哀嚎声不绝于耳——这一战，五千先锋营折损近半，幸存者也大多重伤。
长乐推门而入，机械左臂已经更换为新的型号，但能量回路仍不稳定，时不时迸出几丝电火花。
“伤亡统计出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战死两千三百人，重伤一千七百，余下全员带伤。”
陆沉闭了闭眼。
“百姓呢？”
“撤离了八成。”她调出全息影像，“但白夜号的棱镜只能暂时压制妖皇，最多十二个时辰后，它就会完全复苏。”
舱门再次开启，白夜大步走入。她的银白战甲多了几道裂痕，额心的晶体也黯淡了不少。
“我们低估了妖皇的规则抗性。”她直言不讳，‘断界棱镜’本该彻底封印它。”
陆沉握紧拳头。
“那就换一种方法。”他抬头，眼中金光流转，“既然外力无法摧毁，就从内部瓦解。”
长乐和白夜同时看向他。
“你想做什么？”
陆沉取出人皇剑，剑身映着他冷峻的面容。
“让它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