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同融入废墟的阴影，在崩塌厂房骨架和扭曲管道迷宫中急速穿行。身后短暂交战点已被匆忙掩盖，但空气中似乎仍残留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能量焦糊气，如同看不见的尾巴催促他们尽快远离。
沉默持续约十分钟，直到墨影率先找到一处相对稳固的半地下结构——废弃加压舱室，入口被坍塌金属板部分掩埋，内部狭窄但隐蔽。她打个手势，三人依次鱼贯而入。
舱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光从缝隙透入，映出空气中漂浮尘埃。压抑呼吸声在狭小空间内格外清晰。雷公靠坐冰冷舱壁，那条过度使用的雷法义臂依旧黯淡，但内部不时传出细微不稳定电流嘶啦声，以及因过热而金属轻微变形的应力呻吟。他完好左手无意识握紧又松开，仿佛还在回味捏碎敌人骨骼的感觉。
凌渊闭目凝神快速检查自身状态。刚才强行施展精神冲击摧毁士官意识，对他本就紊乱的精神是又一次负担，紫瞳深处漩涡旋转得有些虚浮。他需要尽快平复。
墨影则如警惕夜行动物贴在入口缝隙处，仔细倾听外界动静确认没有追兵被引来迹象。
短暂安全却让刚才战斗中被刻意忽略的不谐音重新浮现。
凌渊睁开眼目光落在雷公那条依旧散发微弱焦糊味的义臂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严肃：“雷公，刚才攻击动静太大了。”
雷公正沉浸在复仇快意与空茫交织情绪中，闻言猛地抬头电子眼中光芒瞬间变得锐利不悦：“嗯？老子瞬间解决两个有什么问题？难道要像娘们一样偷偷摸摸戳半天？”声音在狭小空间内回荡带着明显不服和躁动。
“问题在于你几乎拆了那堆管道。”凌渊语气依旧冷静但字句清晰如冰，“撞击声在那种环境下能传很远。我们是在潜伏不是在强攻。一旦有其他巡逻队在附近第一时间就会被吸引过来。”
“吸引过来又怎样？来多少老子杀多少！”雷公低吼一声完好左手猛地砸了一下身旁舱壁发出沉闷声响，“难道像你们那样抠抠搜搜就能解决问题？别忘了要不是老子第一时间废了那个扛大家伙的你们能那么轻松？”
“解决眼前敌人不是唯一目的！”凌渊声音也提高一些紫瞳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们目标是穿越这片区域找到百晓通而不是在这里和无穷无尽公司杂兵耗到死！你那种打法杀得越快引来敌人就越多！最终只会把我们彻底拖垮暴露在真正精锐枪口下！”
“放屁！优柔寡断死得更快！”雷公猛地站起身庞大身躯在狭小空间内带来极强压迫感电子眼死死盯着凌渊，“老子只知道看到公司狗就要用最快最狠的方式碾过去！这才是最有效‘战术’！像你们那样磨蹭早就被包饺子了！”
“最快最狠？如果不是墨影及时处理了电子战如果不是我干扰了队长你的‘最快最狠’现在换来的就是漫天无人机和‘肃正协议’围剿！”凌渊毫不退让与之对视尽管体型差距巨大但那股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气势却分庭抗礼，“你那不是战术是发泄！别忘了‘灵能枢纽’还在那里九天科技主力还在那里！你想因为一时痛快把一切都搞砸吗？！”
“你他妈说老子发泄？！”雷公怒火被彻底点燃雷法义臂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电火花嗡鸣声陡然加剧整个舱室都被映得一亮！他猛踏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凌渊脸上浓重机油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老子是在杀敌！是在给师门报仇！你这种没经历过灭门之痛的家伙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的痛！”凌渊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但我懂怎么活下去怎么真正地复仇而不是毫无价值地死在某条阴暗巷子里变成公司数据库里一条冰冷阵亡记录！你想死可以别拖着我们和你一起陪葬！”
话音落下瞬间舱室内空气仿佛冻结了。
雷公电子眼疯狂闪烁赤红光芒明灭不定巨大金属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狂暴能量在义臂内奔涌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爆发！凌渊则身体微微紧绷紫瞳深处漩涡加速一丝危险精神力波动隐隐散发开来毫不示弱。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墨影清冷声音如同冰水泼入油锅瞬间打破危险僵持。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面罩下目光冰冷扫过两人。
“吵赢了敌人就消失了？”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鞭子抽在两人紧绷神经上，“雷公你的力量是优势但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凌渊说的对我们需要的是到达目的地不是杀光路上所有蚂蚁。”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凌渊 equally cold：“他的方式有问题但结果解决了 immediate 威胁。指责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的是找到都能接受的方式。”
最后目光重新扫过两人带着不容置疑决断：“要么现在散伙各走各的生死由命。要么都把没用火气收起来想办法怎么用最小代价走到鬼市核心。”
话像一盆冷水浇熄雷公即将爆发雷霆也让凌渊眼中锐利锋芒稍稍收敛。
雷公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最终重重哼了一声那股几乎要爆炸的能量缓缓压了下去义臂嗡鸣声减弱但他扭过头显然依旧不服。凌渊也深吸一口气压下精神力波动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言语。
散伙是不可能的。彼此都清楚单独行动在这片区域生存几率几乎为零更别提完成各自目标。
墨影见两人暂时压制了冲突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外界警戒。舱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却充满了未能完全化解的 tension 和亟待磨合的棱角。
雷公破坏力是无坚不摧的重锤但如何控制这把重锤挥动的时机和力度避免伤及自身是团队必须面对的课题。而凌渊的谨慎和规划也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接纳这种不可避免的、来自队友的“不可控因素”。
暴力破解能轰开前路的障碍也可能震塌藏身的洞穴。如何在生存与复仇、效率与隐蔽之间找到那个危险的平衡点是他们接下来每一步都需要面对的考验。
短暂争执结束了但矛盾并未消失只是被强行压下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或者…真正的磨合。前路依旧漫长而团队内部的裂痕有时比外部的敌人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