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指尖在画布上最后一次游走,钴蓝色的颜料在亚麻布上晕染开来,像极了那个雨夜谢临川校服上的水痕。画廊地下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他盯着自己这幅名为《真相》的参赛作品,画中扭曲的人影分明是谢临川站在雨中的侧脸,可那人的眼睛却诡异地长出了三只。
\"陆先生,时间到了。\"画廊老板王志推门而入,金表在日光灯下反射着冷光,\"国际比赛的作品提交截止还有半小时,您确定要修改?\"
陆离将调色板扔进垃圾桶,颜料溅在米色工装裤上像干涸的血迹。三天前苏晴发来的那段视频还在他手机里循环播放——谢临川深夜潜入办公室,在成绩单上篡改分数的特写镜头清晰得可怕。而现在,王志桌上那杯咖啡正冒着热气,杯底沉淀的白色粉末随着液面晃动若隐若现。
\"不用了。\"陆离扯下画框,画布背面赫然印着谢氏集团的标志,\"直接送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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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八点,陆离躲在画廊后巷的消防通道里,手机屏幕显示着苏晴发来的实时定位。画廊二楼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室透出的诡异红光。他摸出从程野那里借来的微型摄像机,镜头盖弹开的瞬间,一声巨响震碎了二楼的玻璃窗。
火舌从地下室窗口窜出时,陆离正趴在对面楼顶的空调外机上。浓烟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搬运画框,为首的王志手里举着什么,火光映照下是陆离再熟悉不过的签名板——那上面分明有他从未写过的\"谢临川监制\"字样。
\"原来在这里......\"陆离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三个月前他在这间画廊办个展时,王志曾以\"提升作品价值\"为由,深夜带他来过这个地下室。当时醉醺醺的陆离签过一份空白合同,现在想来那些被调包的颜料里肯定掺了什么东西。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陆离却注意到画廊后门的货车。车厢里堆满了他近两年的作品,画框背面全都贴着谢氏集团的标签。火焰突然从地下室窗口喷涌而出,他看见王志拽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冲出来,那人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腕上露出的皮肤却有明显的针孔痕迹。
\"陆离!\"苏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她举着手机直播,屏幕上跳动着\"谢氏集团画廊洗钱实锤\"的标题,\"警察马上到,你快下来!\"
陆离却摇摇头,将摄像机对准了货车。当第一辆消防车停稳时,他看到王志正把那个白大褂推进副驾驶座,那人挣扎时露出袖口——SLc-1的蓝色刺青在火光中一闪而过。
\"轰!\"油箱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消防梯。陆离在坠落的瞬间抓住消防水管,摄像机脱手飞出,镜头正好拍到王志钻进货车时对着手机说了句:\"老板,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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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急诊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陆离坐在观察室里,手臂上的烧伤被包扎成夸张的白色茧子。苏晴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谢临川刚发的声明,说画廊纵火是竞争对手栽赃。\"
视频里谢临川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背景是谢氏大厦的落地窗。他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冷笑:\"某些人为了抹黑谢氏集团,连自导自演纵火这种戏码都敢演......\"画面切换到警方通报,纵火嫌疑人被捕的照片上赫然是王志的脸。
\"他删得太快了。\"苏晴懊恼地踢了踢床脚,\"但网友已经截图了,那个SLc-1刺青......\"
陆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直播时拍到货车车牌了吗?\"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那辆车我见过,在程野父亲公司破产前......\"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林清绾冲进来时白大褂下摆还在飘动,她手里攥着一张纸:\"陆离你看这个!\"那是她从医院档案室偷拍的病历——程野父亲的主治医师栏赫然写着王志的名字。
三人的影子在惨白的墙上重叠成诡异的形状。陆离突然想起那个雨夜,谢临川站在教学楼天台对他说的话:\"艺术是最完美的犯罪工具,陆同学。\"当时他以为那只是富家公子的疯言疯语,现在才明白每个字都浸透了毒液。
\"我联系了私家侦探。\"林清绾压低声音,\"他说谢临川最近频繁出入城西的制药厂......\"
爆炸般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苏晴接起来时声音突然发抖:\"什么?程野失踪了?\"她颤抖的手指划开屏幕,一段模糊的视频正在播放——废弃工厂的铁门缓缓打开,程野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往里走,他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色光芒。
陆离的摄像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文件,正是三天前他从谢氏大厦偷拍到的实验室画面。当镜头扫过那些标着\"SLc-1\"的培养皿时,他终于看清了受试者名单最上方那个熟悉的名字:程野。
\"他们在给程野注射药物......\"陆离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就像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窗外警笛声长鸣。林清绾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我妈苏醒后给我的,里面是谢父和校长的受贿录音......\"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想救程野?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短信发送者的号码显示为空白,但陆离认得那个独特的符号——那是他们五人结盟时,在天台用薄荷糖纸折成的星星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