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下得绵密而悠长，陆离站在国际青年艺术大赛组委会大楼前，手中的参赛通知书被雨水浸得发皱。这座玻璃幕墙建筑在雨中泛着冷冽的光，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他扭曲的倒影。
\"陆同学，您的作品集我们已经收到了。\"工作人员礼貌地将他请进电梯，\"评审结果会在两周后通过邮件通知您。\"
陆离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这本作品集是谢临川\"好心\"帮忙修改的，那些被调整过的笔触和色彩搭配，此刻在他眼中却像一根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电梯直达顶层，走廊尽头是一扇锃亮的安全门。工作人员刷开权限，陆离走进去时，听见身后门锁\"咔哒\"落锁的声音。
\"请稍等，王评委正在开会。\"工作人员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茶水间有咖啡和点心。\"
陆离道谢后在沙发坐下，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苏晴发来的消息：\"查到了，那个邮箱Ip归属地在谢氏集团总部大楼。\"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谢临川递来的国外画册，画室里突然出现的摄像头，还有那些被\"参考\"的国外作品。雨滴敲打在玻璃幕墙上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某种倒计时。
\"陆先生，久等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陆离抬头，看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向他走来，西装革履，腕间是价值不菲的腕表。
\"我是本届大赛的评委王振华。\"男人伸出手，\"你的作品...很有谢氏画廊的风格。\"
陆离握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您认识谢临川？\"
王振华笑了笑：\"何止认识，他是我们画廊重点培养的新锐画家。\"他示意陆离跟随，\"来，我带你看看其他参赛作品。\"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参赛者的画作。陆离的脚步越来越慢，当他看见某幅作品的署名时，心脏几乎停跳——那幅《碎玻璃》的复制品，与他投稿的作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右下角的签名从\"陆离\"变成了\"谢临川\"。
\"这是...\"
\"哦，这是我们画廊的收藏。\"王振华若无其事地说，\"谢临川去年在巴黎获奖的作品，你应该看过报道吧？\"
陆离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创作《碎玻璃》的日子，想起谢临川站在画室门口说\"需要我帮忙吗\"时的表情。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陆先生？\"王振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对我们的收藏感兴趣？\"
\"不...\"陆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很巧。\"
离开大楼时，雨已经停了。陆离站在台阶上，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彩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苏晴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我黑进了谢临川的邮箱，找到了原作者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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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病房里，父亲还在昏睡，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三天前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程先生，您的电话。\"
护士递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程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程野同学，听说你父亲住院了？\"电话那头是谢临川熟悉的声音，背景音嘈杂，像是酒吧或KtV，\"真是令人遗憾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野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谢临川轻笑一声：\"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提供帮助。\"他顿了顿，\"一百万，够不够付手术费？当然...\"声音突然压低，\"这笔钱不是白给的。\"
程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条件？\"
\"很简单，下周的市运会选拔赛，你输给张磊。\"谢临川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当然，如果你拒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父亲的债主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电话挂断后，程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病房门突然打开，母亲红着眼睛走出来，手里攥着一张催款单：\"医院说...再不交钱就要停药了...\"
程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想起高考前夜父亲跳楼的样子，想起谢临川站在对面楼冷笑的表情。此刻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重叠，形成一幅无法挣脱的噩梦。
\"我去找他。\"程野站起身，声音嘶哑，\"我去找谢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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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绾坐在图书馆的电脑前，手指微微发抖。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加密文件，这是她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才黑进教务处的成果。文件夹里整齐排列着几十份成绩单，最上面那份标注着\"高三（3）班模拟考成绩\"。
她的目光锁定在\"谢临川\"的名字上——三个月前，这个转学生的成绩还徘徊在年级五百名开外，而最近三次模拟考，他的排名却以惊人的速度蹿升。更奇怪的是，每次成绩公布后，班主任都会神秘地修改某些数据。
鼠标点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林清绾点开成绩单后的编辑记录，当看到那个熟悉的Ip地址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这与陆离发现的邮箱Ip完全一致。
\"找到什么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苏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眼睛却亮得吓人。
林清绾迅速合上电脑：\"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啊。\"苏晴在她对面坐下，压低声音，\"我黑进谢临川邮箱了，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谢临川和谢氏集团勾结的证据，包括篡改成绩、操控比赛、甚至...\"她停顿了一下，\"你父亲金融系保送的内幕。\"
林清绾接过U盘，感觉指尖冰凉。她想起母亲收到保送通知时喜极而泣的样子，想起自己为了金融系放弃的文学梦想。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现在怎么办？\"她听见自己问。
苏晴的眼睛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我们需要证据链。陆离那边有画作抄袭的证据，程野...\"
\"程野被谢临川威胁了。\"林清绾打断她，\"他父亲的公司破产，现在又被逼着在市运会作弊。\"
图书馆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两个女孩相对无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们的脸上，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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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谢临川站在谢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俯瞰着整个城市。桌上摊开着三份文件：陆离的参赛作品集、程野的体检报告，以及林清绾的保送资料。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王振华\"的名字。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谢少，陆离的作品我们审查通过了！不过...\"王振华犹豫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谢临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妨，让他发现更好。\"他望向窗外出神，\"有时候，让猎物看见陷阱...才更有意思。\"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三个少年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写满愤怒与决心。谢临川欣赏地看着屏幕，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他在心里默念，手指按下发送键，将一份精心伪造的文件发送到了大赛组委会邮箱。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在暮色中连成一片璀璨的海洋。而在这片海洋深处，一场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