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指挥官？”
台下寂静无声。
有人下意识想回答“指挥舰队的”，但看到教授那严肃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权力？是地位？是能够契约强大舰娘、受人敬仰的荣耀？”赵教授声音陡然提高：
“还是说，是能驾驶巍峨战舰，在星海中驰骋，享受舰娘带来的力量感？”
他猛地一拍讲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一些学生一哆嗦。
“狗屁！”
粗鲁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撼力。
“如果你们抱着这种想法，现在就可以滚出这个教室，滚出盘古防大！联邦不需要这样的指挥官！”
他走下讲台，在过道中缓慢踱步，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每个学生的内心。
“指挥官，首先是一名军人！而军人，绝非杀戮机器，更不是追求个人武力的莽夫！”他的声音沉厚而充满力量，“在人类联邦，在我们这支继承了古老蓝星最优秀血脉的军队里，军人，意味着责任！意味着牺牲！意味着守护！”
他停在一个坐得笔直的学生面前：“告诉我，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那名学生立刻站起来，大声回答：“报告教授！保卫联邦，抗击异族！”
“没错，抗击异族！”赵教授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们为何而战？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夺回失去的星域？”
他不再看向某个具体的人，而是面向全体。
“我们战斗，是为了我们身后亿万万的普通公民！是为了那些无法吸收寂核炁，无法契约舰娘，却依旧在工厂、在农田、在研究所、在每一个平凡岗位上为文明存续贡献力量的同胞！”
“他们的安全，他们的希望，他们安居乐业的权利，才是我们握紧武器、驾驭星舰、乃至付出生命的唯一理由！这就是‘为人民而战’！这是刻在我们这支军队骨子里的最高信条！”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教授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回荡。
许多学生，包括林风，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来自21世纪地球的他，对于“人民军队”这个概念有着天然的亲近和认同，此刻听到在这遥远未来的星际时代，依旧响彻着同样的原则，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李奥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而你们，指挥官！”赵教授的声音再次拔高，“你们不是普通的军人！你们是军人之中的核心与灵魂！你们与舰娘缔结的，是超越生死的羁绊！她们是因人类的意志而生，为守护人类而战的最纯粹造物！”
“一位合格的指挥官，不仅要牢记军人的天职，更要理解这份契约的重量！你们的力量，来自于舰娘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你们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她们的存亡！你们的意志，就是她们的方向！”
他指向窗外，仿佛指向那无垠的星空：“看看外面！异族环伺，危机四伏！萨尔拉迦虫群想要吞噬我们的血肉，晶析体想要掠夺我们的家园，虚空低语者想要腐蚀我们的灵魂，终末机械想要抹杀我们的存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凭什么能坚持到现在？”
“凭的就是我们身后的人民！凭的就是我们身边的战友！凭的就是我们与舰娘之间无可替代的羁绊和共同信念！”
“指挥官，不是权力的称号，而是责任的枷锁！它意味着，当灾难降临，你必须最后一个撤离！当战友遇险，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援！当文明需要，你必须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乃至献出你和你舰娘的一切！”
“告诉我！”他猛地大喝，“你们有没有这个觉悟？！”
“有！”台下，包括林风和李奥在内，几乎所有学生都热血沸腾地吼了出来。即便是那些舰娘还未能具现舰体的学生，此刻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荣誉感灌满全身。
灵芝、虎彻与一众舰娘站在教室后方，也同样听得心潮澎湃。
灵芝小手紧紧握在胸前，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自豪的光芒。虎彻则微微颔首，清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深深的认同。
赵教授看着这群被激发了血性和责任感的年轻人，严肃的脸上似乎缓和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他走回讲台。
“很好。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今天的话。”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记住，力量很重要，等级很重要，战术很重要。但迷失了方向的力量，比弱小更加可怕。”
“现在，打开你们的终端，接收《联邦军人守则》和《指挥官行为规范纲要》。今天下课前，我要你们通读一遍。下次上课，我会随机抽问。”
教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哀叹，但很快被翻看电子文档的沉默所取代。
接下来的课程，赵教授开始结合具体的战例，阐述指挥官在舰队中的定位、与舰娘的协同、以及在不同战况下的基本决策原则。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逻辑清晰，偶尔穿插一些前线的小故事，既硬核又引人入胜。
林风听得十分投入。他发现赵教授虽然古板严厉，但其军事思想和指挥理念却极为先进和务实，尤其是对信息战、心理战以及“非对称作战”的理解，远超他这个穿越者的想象。
这让他收起了最后一丝因为拥有系统而产生的微妙优越感，真正沉浸到了学习之中。
李奥也难得地没有走神或搞小动作，皱着眉头努力消化着教授讲的内容，偶尔还会在终端上记下几句笔记。
一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下课铃声响起时，许多学生都还意犹未尽。
“下课。”赵教授合上讲义，目光扫向最后排，“林风，李奥。跟我来办公室。”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风和李奥对视一眼，无奈地站起身，在全班同学混合着同情、好奇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跟着赵教授走出了教室。
灵芝和虎彻也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