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往前走着。
脚踩在焦土上，发出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肩的伤扯得整条胳膊发麻。他没停下，也没回头看。背后那把斧头还在，冰凉的柄贴着脊背，有点硌。
但他知道不能停。
刚才那股气息钻进脑子，现在还在体内转。像是多了根筋，连着某个地方。东边三千里外，有棵树，叶子一抖，他就知道了。
这就是任务。
系统刚响过，说守护权能融合完成，给了三百积分，还有一份混沌本源精粹。那东西自动吸了，现在经脉里暖暖的，修得慢，但确实在修。
“你说我撑不住？”他低声说，“我现在还站着。”
他知道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走了。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就是个规则之外的东西，和他一样。
他继续走。
左脚先迈，身子晃了下，站稳。再来右脚。动作僵，像生锈的铁人。青莲在他头顶缓缓旋转，光芒洒落，照得皮肤发烫。每次扫过，伤就松一点。
走到第五步，他停了。
不是累。
是感觉到了。
前面不对劲。
灰雾从林子里冒出来，不浓，但挡路。林子全是烧黑的骨头堆成的，一根根插在地上，像死人的手指。雾就在那些骨缝里飘，静得很奇怪。
有人。
他立刻握紧斧柄。
左手撑住膝盖，喘了口气。伤太重，反应跟不上。要是以前，早冲过去了。现在不行，得看清楚。
他闭眼，启动因果洞察。
眼前闪出画面——万仙来朝，剑阵冲天，一个穿青袍的人站在高台，喊“截教弟子，随我杀！”
那是通天。
他又看到昆仑山下，三人喝酒，通天拍着他肩膀说：“你这小子，迟早比我还能扛。”
画面断了。
他睁眼，盯着雾里。
“你走得比我想的还慢。”
声音出来了。
不高，不冷，也不笑。
雾散了一块。
一个人走出来。
青袍，长发束起，腰间没挂剑，但站得像一把出鞘的剑。脸看得清，是通天。可气息虚，像是影子。
萧战没松手。
“你怎会在此？”
通天看着他，嘴角动了一下。“我感应到你接了新命。气机变了，瞒不住我。”
“分身？”萧战问。
“嗯。真身守诛仙阵，走不开。”
萧战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慢慢放下手。
“那你来干嘛？拦我？”
“我要是想拦，早就动手了。”通天往前走两步，“我是来跟你一起走的。”
“我不用帮手。”
“我知道。”通天点头，“但这一路不会太平。你现在的样子，走不到地方就得倒下。”
萧战没说话。他知道对方说得对。肩上的伤还在渗血，刚才那一段路，已经耗掉大半力气。
“你怎么知道我去哪？”他问。
“鸿蒙树。”通天说，“吞噬者死了，树根还在。它会引来新的劫。你接了守护之责，方向只有一个。”
萧战眼神一闪。
这信息，不该这么快传出去。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通天抬头，望向东边，“是我自己算出来的。你身上那股新意志，带着树的气息。我能感觉到。”
萧战沉默片刻，伸手按了下胸口。
那里确实多了点东西。不是力量，也不是法术。是一种联系，像绳子，一头系着他，一头拴着那棵树。
系统提示突然响了。
【新任务触发：前往鸿蒙树所在之地，途中不得脱离任务路线——进行中】
【任务进度：12%】
他心里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那年昆仑雪？”他忽然问。
通天笑了。“怎会不记？你说要替我挡那一剑。”
“现在轮到你了。”
“我一直都在。”
风起了，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两人并肩前行，通天自然地走在萧战右侧，似乎无意间护住了他受伤的肩膀。
“你这分身能撑多久？”萧战问。
“够走到地方。”通天说，“除非遇到大敌。真打起来，我最多撑三招。”
“那就别打。”萧战说，“我也不想动。”
“你伤成这样，还想躲？”通天瞥他一眼，“你接的是什么任务，你自己不清楚？鸿蒙树在哪，就说明危险在哪。你想安生，门都没有。”
萧战咧了下嘴。“所以你是来送死的？”
“我是来保你活着到的。”通天语气没变，“你要是倒了，这洪荒再没人能镇住那棵树。”
萧战没再说话。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
他现在不只是为自己活。那棵树一动，整个洪荒都会乱。而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又走了一段，天色暗了些。
云压得很低，但没雨。
系统提示又响。
【任务进度：38%】
萧战抬手抹了把脸，汗水混着血往下流。
“你真身不来？”他问。
“来了。”通天说，“只不过是以我为媒介。只要我还站在这儿，他就等于在这儿。”
萧战侧头看他。
“你信我？”他问。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通天反问，“三清里，老子忙着炼器，元始护着他的阐教弟子，只有我，一直看着你。”
萧战喉咙动了下。
没说话。
但他脚步稳了些。
再走百步，地面开始裂开。一道道细缝蔓延，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爬。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劲。
通天停下。
“有东西。”他说。
萧战也感觉到了。体内的联系在震，像是树那边出了事。
“绕过去。”他说。
“来不及了。”通天盯着前方，“它来了。”
地裂开。
一只手伸出来。
黑色的，干枯的，指甲像钩子。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数只的手从地下钻出，抓向空中。
萧战往后退半步，抬手就要唤青莲。
“别动。”通天突然按住他肩膀，“这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些手没抓人，而是全都指向东方。
像是在拜。
然后，它们缩回地底，裂缝合上，像从来没开过。
两人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萧战问。
“亡魂。”通天说，“被树根缠住的残灵。它们感应到守护者出现了，所以在行礼。”
萧战愣住。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在发烫。
原来不是他在找树。是树，在认他。
系统提示跳了。
【任务进度：65%】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
这次脚步快了些。
“你觉得我能守住？”他问。
“你能。”通天说，“因为你不怕死。你怕的是，死了之后没人接着扛。”
萧战笑了下。
“所以你才来？”
“不然呢？”通天看着他，“兄弟倒下了，总得有人扶一把。”
风更大了。
沙尘打着旋，吹在脸上生疼。
远处出现一条古道，石板铺的，裂得七七八八。道两边立着石碑，字都磨没了。
“走这边。”通天指了下。
萧战点点头。
两人踏上古道。
刚走五步，萧战突然停住。
“怎么了？”通天问。
“树……抖了一下。”萧战皱眉，“有人碰它。”
“谁？”
“不知道。”他闭眼，用因果洞察去追那丝波动。可刚触到，就被弹开了。像是有屏障。
“不对劲。”他说，“能挡住我的感知，至少是准圣。”
通天脸色沉了。“那就更不能耽误了。”
萧战睁开眼，看向远方。
“我们得快点。”
“你撑得住吗？”
“死不了就行。”他把斧头往前背了背，“走吧。”
通天没动。
“你要是倒下，我就背着你走。”他说。
萧战看了他一眼。
“你这分身，真敢说大话。”
“我说到做到。”通天转身，走在前头，“跟上，别掉队。”
萧战没回话。
他抬起左脚，踏上前一块石板。
咔。
石头裂了条缝。
他没停。
右脚落下。
风卷着沙，扑在脸上。
他眯着眼，望着前方。
“现在我看清了。”萧战说，“路在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