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盯着那座庙。
裂隙里的竖瞳还睁着，可他已经不看了。
“星河。”他开口，“那棵树底下，有东西。”
电流声从地底传来：“你要下去？”
“不是我要下去。”萧战握紧开天斧，“是得有人知道真相。”
他退后一步，斧刃朝下，轻轻插进地面。青莲印记一烫，一股力量顺着斧柄流入大地。世界树的根须被唤醒，微微颤动。
“记忆里的庙……和这棵树有关。”他说，“我刚才看见的，不是幻象。”
“你确定？”星河的声音低了几分，“混沌能造梦。它把你心里最乱的东西翻出来，让你信以为真。”
“但这次不一样。”萧战闭眼，混沌之眼再次开启。灰白视野中，那座庙清晰浮现，树影婆娑，人影静坐——背影和他一模一样。
“他在等。”萧战睁眼，“等一个能走到他面前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走？”
“先找线索。”他蹲下身，手掌贴在树根上，“女娲当年留下过东西。她说过，真正的钥匙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而在‘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地方。”
话音落下，盘古血脉第三层的力量缓缓运转。共工的怒浪之力在他经脉里流淌，压住识海翻涌。他知道，混沌怨念正在试图干扰他——那些碎片般的记忆、扭曲的画面、似曾相识的脚步声，全是陷阱。
但他没停。
指尖顺着根须一路向下，直到触到一块坚硬的石板。
“这里。”他用力一掀。
泥土崩裂，一道金光冲出。
玉简浮起，自动展开，篆文浮现：
“终焉不在外境，而在诸我归心之处。鸿蒙树生根于九界萧战之记忆交汇点，唯全我合一，方可启‘鸿蒙终局’之门。”
萧战盯着那行字，呼吸一顿。
“原来如此……我不是要打败它。”
“我是要……变成它。”
星河沉默几秒：“你想集齐分身？”
“九大洪荒，每个世界都有一个我。”萧战站起身，“科技世界的我靠机械活下来，末法世界的我在废墟里挣扎，机械族那边甚至把我做成了AI核心……他们不信新天道，也不信我能赢。”
“但他们是你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是命令他们回来。”萧战将手按在胸口青莲印记上，“我是请求他们，再信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咬破舌尖。
鲜血喷在青莲上，七彩光芒炸开。
一声低吼从喉咙里滚出：“回来！”
不是命令。
是呼唤。
是共鸣。
一瞬间，九道光影从虚空撕裂而出。
第一道来自科技洪荒——银白色机械躯体，双眼泛着蓝光，手臂是金属铸成。
第二道来自末法世界——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疤，手里攥着半截锈刀。
第三道是纯能量态，漂浮在空中，由数据流组成，那是机械族将他意识备份后的产物。
一道又一道，八个分身环绕主身，缓缓旋转。
“你们都不信我。”萧战看着他们，“我也怀疑过自己。签到系统为什么只对我生效？为什么我能复制灵宝？为什么偏偏是我觉醒盘古血脉？”
没人说话。
“但现在我不问了。”他抬头，“我要做的，不是解释。是要带你们去那个地方——真正结束一切的地方。”
最后一个分身出现。
他是最小的那个——还是个孩子，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正是最初穿越到洪荒时的自己。
“你怕吗？”主身问他。
孩子点点头，又摇头：“怕。但我想看看结局。”
九道身影同时闭眼。
记忆如潮水汇流。
脚下大地崩裂，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浮现——不是水，是记忆。无数画面在海面流转：第一次签到获得太极图、在龙凤量劫中偷走混沌钟、与三清并肩对抗妖帝、亲手埋葬战死的兄弟……
这片海，叫“记忆海洋”。
而在海中央，一座金色宫殿缓缓升起。
通体金光，四角飞檐，宫门上刻着四个大字——
鸿蒙终局。
符文流转，像是活的一样。
“门关着。”星河道，“需要钥匙。”
“钥匙就是我们。”萧战迈步，踏上记忆海面。
脚下一朵青莲绽放，随即湮灭。
又一朵，再一朵。
每走一步，便有一段记忆沉淀。
当他走到第八步时，裂隙猛然震动。
那只巨手再次冲出！
比之前更大，更黑，带着滔天怨念，直扑记忆海洋。
“它来了！”星河急喊。
萧战没有回头。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早准备好应对。
天道轮盘嗡鸣一声，自动浮现高空。金光洒落，九界投影同时闪烁。
人族孩童的祈愿化作光点飞出。
妖族大圣残留的翎羽燃起最后火焰。
巫族祭司的骨杖回响凝成音波。
机械族的数据誓约编织成网。
千条锁链凭空生成，缠向巨手。
“给我——缠住！”萧战低喝。
锁链绷紧，巨手挣扎，指甲划破空间，发出刺耳声响。
但它动不了。
被死死钉在半空。
“走！”星河催促，“现在！”
萧战继续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是咆哮，是撕裂，是混沌的怒吼。
前方是寂静，是光，是唯一的门。
他终于站在宫门前。
抬头看。
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光，照在他脸上。
“这一局。”他低声说，“没有退路了。”
他伸手，推向宫门。
手指刚触到金面——
“等等。”星河突然出声。
“怎么？”
“你还记得上次签到拿到的能力吗？”
萧战一怔。
低头看胸口。
青莲印记正发烫。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维坐标激活，是否使用“混沌之眼”进行最终确认？】
他想起来。
那是上一章裂隙初现时签到得来的。
一直没用。
现在，它提醒了。
“用。”他说。
混沌之眼开启。
视野撕裂。
金门背后，不再是空荡殿堂。
而是一张棋盘。
巨大无比，横跨虚实之间。
棋子是人形。
有的站着，有的倒下。
鸿钧执黑，端坐一侧。
对面，空着一个位置。
白子未落。
但旁边放着一把斧头，正是他手中这把。
“原来……这才是终局。”萧战喃喃。
“你看到了什么？”星河问。
“一场对弈。”他闭眼，再睁，“还没开始，就已经下了九百回合。”
“那你还要进去？”
萧战握紧开天斧。
“棋没下完，我就不能认输。”
他推门。
金光暴涨。
宫殿内，尘埃浮动。
脚步声回荡。
他走进去，身后的门缓缓合拢。
锁链仍在拉扯巨手，天道轮盘持续发光。
星河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萧战……如果里面那个人……比你更像你……你会怎么办？”
萧战没有回头。
“那就让他看看。”他抬起斧头，“谁才是执斧之人。”
宫门彻底关闭。
记忆海洋平静如初。
巨手仍在挣扎。
锁链吱呀作响。
忽然，一只眼睛睁开。
不在手上。
不在脸上。
在宫殿最深处的阴影里。
静静注视着他。
萧战站在大殿中央，四周空无一人。
只有那张棋盘，悬浮在前。
他走上前，白方座位前躺着一枚棋子。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上——
“你真的以为，”一个声音从棋盘下传来，“签到系统，是你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