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一沉，像是踩进了泥里。
冷气顺着小腿往上爬，骨头缝都发麻。他没动，盘膝坐下，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两口气。刚才那一脚踏进来，识海又裂了道口子，嗡鸣不止，识海震荡。
眉心那点金光还在，因果眼没灭。他抬手摸了下额头，指尖沾了层薄汗，擦了下就收回来。
绿痕还在掌心，淡淡的，像片叶子压过的印子。他盯着看了两秒，闭上眼，把神识沉下去。
混沌青莲浮在头顶，十九瓣，边上那片灰的还没好全。可就在他心神触到绿痕的瞬间，莲台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绿痕开始发热，一点温意钻进皮肉，直往血脉里走。他猛地睁眼，嘴里念出一句：“静心符还在？”
话音刚落，脑子里“叮”了一声。
【签到成功，地点：三十三重天废墟裂缝，奖励：先天静心符一道（已自动使用）】
心头一松。
还好系统还在，还能用。他赶紧把静心符的气息往识海里引，那股嗡鸣慢慢压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绿痕突然跳了下，像活过来一样。
一股热流冲进胸口，撞得他差点咳出来。他咬牙撑住，感觉那股热顺着经脉游走，最后停在混沌青莲底下，轻轻一震——
“盘古……”
两个字从喉咙里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他想说的，是身体自己反应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三清……你们在吗？”
没人回答。
但他能感觉到，莲台周围有点不一样了。这感觉……熟悉得不像偶然。
他抬头看莲台，轻声说：“我知道你们是盘古散出去的精气。现在这局，鸿钧布了那么久，我一个人破不了。但要是你们愿意回来——不是投靠，是合在一起——咱们一起把这天掀了。”
还是没人说话。
可莲台转得慢了。
一缕白光从虚空中浮现，绕着莲心缓缓盘旋，迟疑不定。
接着是一道青光，冷冰冰的，悬在半空不动。
最后一道紫光窜出来，直接撞上莲台，“轰”一下炸开，化作细碎光点洒下来。
“通天？”他喊了一声。
那紫光晃了晃，没走。
白光里传出一声叹：“我们本是一体。分得太久，反倒成了困局。”
青光冷冷道：“融合之后，阐教传承怎么办？我若归源，门人何依？”
他听得出这是元始的声音，还是那副死板脾气。
“我不是要吞你们。”他抬起头，盯着那三道光，“我是萧战，也是盘古血脉的继承者。你们当年分开立教，是为了避劫。可现在，劫已经到了头。再不合一，等鸿钧彻底锁死规则，谁都逃不掉。”
青光顿了顿。
白光缓缓下沉：“老子曾炼天地人三尸，其实……三尸本就是我们三人。合则生，分则衰。若真能重聚本源，或许才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次完整。”
紫光猛地一亮，通天的声音炸出来：“早该这么干了！还等什么？我这条命，早就跟萧战绑在一起了！”
青光终于动了。
三道光骤然收敛，直坠莲心。
“轰——！”
整个莲台炸开般震了一下，十九瓣莲花当场裂开缝隙，像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可手没松。
“不行……还得加一把。”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莲台上。
血火腾起，凝成一道由层层签到纹路嵌套而成的契约符文，古老而炽烈。
莲台一震，裂缝开始重组。
一片、两片……碎掉的花瓣重新拼合，颜色从青灰变成深青，边缘泛起金边。新的花瓣从中心往外长，一瓣接一瓣，越扩越大。
二十四瓣！
完整的混沌青莲终于重现！
他全身剧震，骨头像被重锤砸过，噼啪作响。血脉在体内沸腾，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头顶，又炸回四肢。
“九十四……九十六……九十八……”
数字在他脑子里跳。
最后，定格。
100%
盘古血脉，完全觉醒！
一股威压从他身上炸开，废墟里的混沌残流像是碰到天敌，哗地退开。空间裂缝本来在收缩，这时反而被莲光撑住，越裂越宽。
他睁开眼，瞳孔里不再是金光，而是两团旋转的漩涡，像是能把法则都吸进去。
“混元金仙……到了。”
他低头看手，皮肤下隐隐有纹路浮现，像是远古图腾。抬起手指，轻轻一划——
虚空裂开一道口子，不是撕的，是“断”的。那一划，正是开天之痕。
他没笑，也没动。
可心里清楚，这一关，过去了。
莲台静静悬浮，二十四瓣缓缓旋转，每一瓣都映着一个小世界，山河运转，星辰生灭，自成一体。
那三道光消失了。
但他知道他们在。
老子的念头藏在第一瓣莲叶里，像一道推演中的符文；元始的意志沉在第七瓣，规整如律令；通天的火种盘在第十九瓣，跳动不息。
“你们还在？”他轻声问。
白光微闪，像是点头。
青光冷冷回了一句：“融合未完成，只是暂寄。真正的重塑，还得靠你走完最后一步。”
他嗯了声：“我知道。鸿蒙树在哪，我也快摸到了。”
紫光猛地一跳：“那你别死在半路。我这把剑，还等着跟你并肩砍天呢。”
他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刚想站起身，突然眉心一烫。
绿痕又动了。
这次不是发热，是疼。像有根针扎进脑子，狠狠搅了一下。
他抬手按住额头，冷汗下来了。
眼前一闪，出现一行字：
【隐藏任务：溯源】
【任务目标：找到鸿蒙树主干】
【当前进度：1\/3】
【奖励：盘古血脉纯度提升至90%，解锁混沌青莲第十二重能力】
他愣了下。
“任务还没完？”
话音未落，脑海深处轰然一震。
【任务更新：法则重塑条件已满足，触发第二阶段】
【新目标：以三清本源为基，重铸洪荒初始法则】
【奖励：混沌青莲第十二重能力解锁（已完成），获得‘开天斧虚影’使用权】
他呼吸一滞。
开天斧——盘古的兵器，竟以虚影形式重现。
他还来不及细想，头顶的混沌青莲忽然自主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二十四瓣莲叶中央，一团黑影缓缓凝聚。
不是实体，是影子。
可那影子一出，整个裂缝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法则在颤抖，空间在扭曲，时间滞涩延展。
一把斧子的轮廓，慢慢显现。
没有柄，只有刃。
可那刃一出现，他浑身的血脉都在叫嚣，像是见到了主人。
“这就是……开天斧的虚影？”
他伸手想去碰。
那虚影似有灵性，竟主动回应他的血脉波动。
指尖刚靠近，斧影突然一震，一道信息直接灌进脑海——
画面里，盘古站着，背对着他，手里握着完整的开天斧。四周是混沌，无边无际。
然后，盘古转身，斧头高举。
不是劈向混沌。
是劈向……他自己。
画面戛然而止。
他猛地收回手，心跳如雷。
原来不是天地崩裂致死……是他主动斩断自身？
莲台安静下来，斧影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他抬头看，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莲心最深处，那三道光同时亮了一下。
白光低语：“你看到的，是真相的第一层。”
青光冷声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再有退路。”
紫光最后响起，带着笑：“兄弟，你怕吗？”
他坐了很久，心跳仍未能平复，掌心渗出冷汗。
“不怕是假的。”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绿痕，又看向那把虚影斧。
“可我已经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回头。”
他伸手，握住斧影。
没有阻力，像是抓住了一道风。
可就在握住的瞬间，他全身一僵。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斧影涌进来，不是攻击，是……记忆。
不属于他的记忆。
混沌初开前，有一棵树，扎根于虚无。
树干漆黑，枝叶透明，每一片叶子都写着一个“命”字。
树下跪着一个人影，背对画面，穿着紫霄宫的道袍。
那人抬起手，把一滴血滴进树根。
树抖了一下，叶子全红了。
然后，画面没了。
他松开手，喘着粗气。
“那棵树……是鸿蒙树？”
没人回答。
莲台静静转着，二十四道光环缠在他身上，像锁链，也像铠甲。
他坐在原地，没动。
裂缝深处，风开始流动。
一缕极细的绿丝，从地底浮上来，缠上他的脚踝，轻轻绕了一圈，又缩回去。
他闭目感应，那一瞬，仿佛听见树根深处传来呼吸。
他低头看了一眼。
没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