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时在6点30分醒来。冷水澡,换上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和西裤,玖克准备开始他作为八幡海铃保镖的新一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别墅二楼走廊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然而当他按照网上教程勉强做完两份能看的煎蛋吐司,习惯性地看向走廊尽头海铃的卧室门时,发现那扇通常早已敞开的门今天却依旧紧闭着。
走到门前,屈指,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门内一阵沉默,似乎在进行某种思想斗争。最终,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
海铃出现在门后,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色是不常见的苍白,甚至额角带着细微的冷汗。
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小腹上,眼神试图维持平日里的平淡,但在接触到玖克探究的目光时,还是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谈论天气般的直接语气,快速说道:“生理期。”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你加班吗玲子姐,贝斯太拼命了.jpd。
迅速收敛了那丝失态,玖克的惊世智慧在百分之一秒内否决了所有诸如多喝热水或更高级的红糖姜茶建议。
越过海铃的肩膀,目光投向走廊窗外,别墅的花园在晨光中苏醒,绿草如茵,而那些散落在草坪边缘、用作装饰和休憩的、表面光滑的大型花岗岩石墩,正吸收着清晨越来越炽热的阳光。
他转回头,看向依旧强撑着镇定、但眉宇间难掩不适的海铃,语气平静地开口,说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可曾听闻…天体圣石?”
海铃:“?”
“那是现实存在的东西吗?” 她难得地发出了疑问词。
“别问,” 他打断她的疑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信我就完了。”
海铃看着他,腹部的绞痛一阵阵袭来,摧毁着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判断力。
也许是疼痛让她变得脆弱,也许是玖克让她产生了一丝荒谬的信任感…
别墅花园。阳光已经变得有些灼人。
一排排被晒得微微发烫的浅灰色花岗岩石墩上,八幡海铃,穿着她的深色睡袍,以一点也不“八幡海铃”的、略显拘谨又无奈的姿势,坐了上去。
滚烫的热度透过薄毯迅速渗透上来,包裹住酸胀冰冷的小腹。
那感觉奇异而强烈,起初甚至有些烫得不适应,但紧随其后的,确实是一股持续而深入的暖流,开始对抗内部那股拧绞般的寒意和疼痛。
而她的头顶上方,一把遮阳伞稳稳地撑开着,精准地投下一片阴凉,将她整个上半身,尤其是头部和脸部,笼罩在舒适的阴影里,隔绝了灼热的阳光。
玖克就站在伞外,穿着他的衬衫,甚至没有解开领口,他一只手稳稳地举着伞,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偶尔当一个石墩子的温度被海铃吸收,开始逐渐下降时,海玲会无声地移动,玖克随着移动。
从最初的荒谬和怀疑,到逐渐接受这奇怪的治疗,她甚至能感觉到,在那持续的热度包裹下,紧绷的发条也一点点松懈下来。
她感受着阳光晒在石墩上的热度,青草的气息,头顶那片始终稳定的阴影,花园里的虫鸣,远处街道隐约的车声,以及阳光移动的轨迹。
“晚上之前回来。”
“我猜你连我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
“没兴趣知道。昨天新闻上就有高松灯的新闻,你今天就做了两个黄油吐司。”
“虽然我想强调那是煎蛋吐司,但还是多谢了。”
…
正午,目白台运动公园,巨大的榉树投下浓密的绿荫隔绝了夏日的燥热。
玖克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西装,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t恤和宽松的卡其色短裤,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根据海铃提供的地址,轻易地在公园一隅找到了目标。
浓密的树荫下,高松灯正在一个老爷子的监督下跳绳。
她的动作不算快,甚至有些笨拙,绳子偶尔会绊到脚踝,但她抿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开始,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短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和颈侧。
跳得很专注,仿佛想通过这种单调重复的体力消耗,来驱散或是麻痹内心因昨日赛事而积压的沉重情绪。
早田进看到玖克走近,合上书本站了起来。他没有多问玖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对玖克温和地开口道:“交给你了。”
然后,在灯停下跳绳、有些茫然地望过来的瞬间,早田进极其自然地快速补充了一句:“老年人要去活动一下。”
说完,他便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近乎迅捷的速度,融入了旁边广场上正在播放着老歌、跳着统一舞步的大妈队列中失去踪影,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两人。
灯手里还拿着跳绳,胸口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微微起伏。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玖克,那双总是带着些许不安和诗意的眼眸先是愣了一下,昨日领奖台上的冰冷、嘘声、以及“灰色刺客”瞬间涌上心头,让她鼻尖一酸,下意识地又想低下头躲进自己的世界。
但下一秒,更强烈的、依赖和安心的情绪压倒了一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扔掉了手中的跳绳,朝着玖克飞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少女柔软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脸颊埋在玖克柔软的t恤里,声音闷闷的,带着运动后的喘息和复杂情绪引起的哭腔:
“玖克先生…我好想你。”
仅仅说完这句她就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整张脸都红透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
微微松开一点怀抱,却不敢抬头看玖克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变得更小,弱气又充满了羞涩,仿佛这句话重若千钧:“这…这句话…我憋了一个月了…”
玖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飞扑和直球告白撞得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他能感受到怀里女孩身体的微微颤抖,以及那份努力压抑却依旧汹涌的情感。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为难的神色。
只是低下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发旋都很可爱的灰色脑袋,形成一个非常亚撒西的笑容。
抬起手非常轻地、带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全然的接纳:
“嗯。我收到了。”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调侃,只是简单地、郑重地接住了她这份沉重而珍贵的心意。
听到回应,灯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一种巨大的、纯粹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委屈和羞涩。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小溪流水底的鹅卵石。
但随即意识到什么,慌忙松开手,向后跳了一小步,脸蛋通红,手足无措地指着自己:“啊,对、对不起我…我忘记自己一身汗了…会弄脏玖克先生的衣服…”
看着她这副慌乱又可爱的样子,玖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非但没有介意,反而上前一步直接拉起自己身上那件灰色t恤的下摆,动作自然地、轻轻地替灯擦拭着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
布料柔软而干燥,带着玖克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关系。”他一边仔细地帮她擦汗,一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会错辩的心疼,“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大的委屈。那些话就当企鹅屁。” 动作体贴而专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任何人都要好。”
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又温柔的对待,灯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没有做得很好…我…我只是…” 她想说“我只是拼命在跑”,但“灰色刺客”的称呼像一根刺,让她无法坦然接受。
看着灯依旧无法释怀、甚至有些自我否定的样子,玖克停下了擦汗的动作。他想起了更久远之前,在记忆中听闻的某个故事。
一个关于奔跑、胜利与不被理解的赛马故事。
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灯因为紧张而无意识蜷缩起来、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玖克的心微微一动缓缓伸出手,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包裹住了灯那只微凉而汗湿的手。
“!” 灯猛地一颤,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玖克。
玖克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远处公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眼神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
但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守护。
下意识地看向四周——不远处,那些刚才还在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这边,脸上洋溢着慈爱又八卦的“姨妈笑”,甚至还有几位悄悄竖起了大拇哥。
“唔…” 灯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害羞至极的呜咽,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玖克握得很舒服,力道恰到好处。
最终任由他握着,只是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被握住的手心里,却传来一阵阵令人安心的暖流。
就在这时,玖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重新看向身边这只害羞得快要冒烟的小动物。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语气变得轻快:“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走吧…”
他顿了顿,看着灯因为好奇而终于再次抬起的、湿漉漉的眼睛,微笑着说出那个意想不到的提议:“我带你去骑马,缓解一下心情。”
骑马?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
犹豫了一下,最终非常非常轻地,回握住了玖克的手,给出一个微小的,却意义重大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