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方向的尖细戏腔还缠在耳边，戏楼天井里陈溪的空白木偶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木偶空白的脸裂开细缝，渗出暗红的血珠，像在无声哭诉。林野刚要伸手去碰，戏楼上空突然炸响一阵刺耳的汽笛，那声音穿透“怪”残留的怨气，带着机械的冰冷，瞬间压过了所有诡异声响。
“是接我们来的大巴！”阿吉猛地拽住陆疤的胳膊，目光死死盯着巷口——一辆蒙着灰雾的大巴正缓缓驶来，车身斑驳，车窗玻璃上贴着层淡红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景象，正是三天前把他们载到戏楼的那辆车。
苏九璃摸出怀里的旧手机，黑屏多日的屏幕竟突然亮起，一行荧光绿的文字跳了出来：【血门副本《无面伶人》时限已至，10分钟内抵达戏楼广场登车，逾期者视为任务失败，永久滞留副本】。文字闪烁三下，突然弹出一张半透明的任务清单，上面列着所有人的名字，却唯独少了陈溪。
“溪溪呢？”陆疤突然慌了，刚才还攥着她衣角的小姑娘，此刻竟消失在回廊拐角——她冲过去时，只看到地上散落着几根陈溪的头发，还有那只裂开缝的木偶，木偶裂缝里的血珠已经汇成细流，在青石板上淌出个“旦”字，和戏班残基的印记一模一样。
“是副本清算。”林野跟过来，指尖悬在木偶上方，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怨气——不是“怪”的，是副本规则自带的冰冷气息，“‘怪’被姜湄吞噬分身，没来得及激活本体，副本就启动了强制清算，所有未脱离‘规则标记’的人，都会被判定为‘祭品’。溪溪抱着木偶，等于一直携带‘规则媒介’，标记最深，第一个被清算。”
话音刚落，广场方向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冲过去，只见赵夯和李老师倒在大巴车旁，赵夯的脸被揭去大半，血肉模糊，和班主死状如出一辙；李老师的喉咙被剖开，舌头不翼而飞，与小伙计的死法完全一致。两人尸体旁，各摆着一块染血的道具——赵夯的旧刀，李老师的唱本，道具上的暗红伪迹正在慢慢褪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两个‘已启用道具持有者’。”苏九璃蹲下身，摸了摸赵夯尸体的温度，冰凉得像块石头，“副本清算的不是活人，是‘规则绑定者’。赵夯的刀、李老师的唱本，都是‘怪’已启用的道具，只要道具还在身上，就算没被‘怪’抓，也会被副本判定为‘未完成规则闭环’，按道具对应的死法清算。”
大巴车门“吱呀”一声打开，驾驶座上坐着个裹着黑风衣的人，脸藏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亮着所有人的任务完成度：
- 林野：90%（破解“手表残魂”陷阱、识别武生分身、推导本体与残基绑定规则）
- 苏九璃：75%（串联“道具启用-标记-清算”规则链、指认姜湄为规则容器）
- 陆疤：60%（保护陈溪至最后阶段、识别伪迹与真实血迹差异）
- 阿吉：50%（协助探查破庙线索、完成外围警戒）
- 姜湄：85%（吞噬“怪”的所有分身、提供制信与残基关键情报）
- 陈溪、赵夯、李老师：0%（规则祭品，任务失败）
“林野的完成度最高？”阿吉盯着屏幕，满脸疑惑，“明明姜湄才是吞噬分身的关键，怎么会……”
“因为核心规则是‘识别本体陷阱’。”黑风衣司机的声音没有情绪，平板屏幕突然切换到一段画面——是林野摘下手表，发现里面班主残魂的瞬间，“副本的真正任务不是销毁‘怪’，是识别‘怪’的最终陷阱。林野最先发现手表是‘第三张脸’，破解了‘怪’布了最久的局，这是核心贡献，所以完成度最高。”
苏九璃突然皱眉：“可姜湄吞噬分身，阻止了‘怪’激活本体，为什么完成度比林野低？”
“分身是‘怪’的诱饵。”林野接过话，目光落在司机的黑风衣上——风衣下摆露出半截绣着木偶脸的衣角，和陈溪的木偶一模一样，“‘怪’早就知道分身会被吞噬，故意留着让姜湄吞，目的是让我们以为‘本体已弱’，放松对‘手表残魂’的警惕。副本判定的‘核心’，是看穿‘怪’的诱敌计，不是阻止它的行动。”
黑风衣司机没否认，只是把平板转向林野：“你的完成度差10%，是因为没发现‘姜湄的反噬风险’。她吞噬分身，已经和‘怪’的怨气绑定，下次进副本，她会成为新的‘规则容器’，这是你没推导出来的隐藏规则。”
林野心头一沉——他确实没注意到，姜湄最后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木偶碎片，那是“怪”的怨气在她体内扎根的信号。
“上车。”司机收起平板，黑风衣的阴影里，隐约露出一张空白的脸，“下副本《镜中伶人》72小时后开启，林野因完成度最高，将成为‘规则引导者’，提前获取副本核心线索——一块破碎的铜镜，和‘无面伶人’的戏服残片。”
众人陆续上车，陆疤把陈溪的木偶放在靠窗的座位上，用外套盖住，像是在给小姑娘留最后一点位置。林野坐在最后排，手里攥着司机递来的“线索”——破碎的铜镜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是张模糊的旦角脸，嘴角咧着诡异的笑；戏服残片上，绣着个未完成的“脸”字，缺的那笔，正好和陈溪木偶裂缝的形状一致。
大巴驶进浓雾，窗外的戏楼慢慢消失。苏九璃凑到林野身边，小声说：“司机的风衣衣角，和‘怪’的戏服纹路一样，他会不会是……副本的‘规则化身’？”
林野盯着铜镜里的旦角脸，突然想起司机说的“姜湄反噬风险”——铜镜映出的脸，左眼是姜湄的，右眼是“无面伶人”的。他把铜镜收进怀里：“下副本的核心，不是找新的‘怪’，是解决这一次没清完的‘规则遗留’。姜湄、铜镜、残片，都是这一次的尾巴，副本故意留着，就是为了测试我们能不能看穿‘规则连环局’。”
浓雾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水袖声，混着个尖细的戏腔，像是在回应林野的话：“镜中脸，戏中魂，下一局，缺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