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差一分。
一辆五菱神车，以一个极其精准的漂移甩尾，稳稳停在了市公安局的最后一个车位上。
秦风推开车门，完美踩点，走进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秦顾问早！”
“风哥来了！”
一进门，迎接他的是一片热情的招呼声。
办公室里的警员们，无论男女老少，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秦顾问，您可算来了！”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年轻端着杯热茶就凑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孙建成那案子，我听王队他们复盘，简直神了！您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连凶器藏在哪都知道的？”
秦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高深莫测地一笑：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懂了吗？”
小年轻一脸茫然地摇头，眼神里的崇拜更深了。
（我他妈也不懂，网上随便抄的，你就当是企业文化听听得了。）
“风哥！”
另一个警员挤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下一期双色球……您给指点指点？不用头奖，二等奖就行！”
秦风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那警员吓了一跳：“啊？真的假的？怎么破？”
“少看点手机，多过几次马路，自然就破了。”
就在秦风享受着众人追捧时，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
苏沐清抱着一摞文件，站在不远处，凤目含煞。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围着秦风的警员们一下就作鸟兽散，各自埋头工作。
（啧啧，女暴龙的威力，恐怖如斯。一个眼神就能净化办公室摸鱼风气，这要是拿去整顿职场，什么末位淘汰制都得靠边站。）
秦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跟我来，赵局在等你。”
苏沐清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秦风跟着她，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感觉气氛不对。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除了赵永康，王德海也在，旁边还坐着三位头发花白、警衔不低的老人。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刚看完国足的比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秦风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这阵仗，比当初抓孙建成还大。三堂会审吗这是？难道我上次奖金拿太多了，要开批斗会让我吐出来？）
（这几个老大爷，看着都快到退休年龄了，怎么一脸“今晚就要上战场”的表情？）
（不会是让我去处理什么国际纠纷吧？先说好，得加钱！低于八位数的案子，别想让我动一根手指头！）
“秦顾问，来了，坐。”
赵永康掐灭了手里的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秦风老老实实地坐下，王德海默默给他递过来一杯热茶。
赵永康没有废话，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从桌上推了过来。
档案袋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封面上用红色印泥盖着两个早已褪色的大字——绝密。
“秦顾问，”赵永康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但这桩案子，是我们青海市警队十三年来，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沉声介绍道：“十三年前，青海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代号——‘午夜雕塑家’。”
“在短短三个月内，出现了七名受害者。他们身份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死后，都被凶手摆成了世界名画或者着名雕塑里的姿势。”
“比如第一个受害者，一个大学教授，被发现时，姿势是罗丹的《思想者》。”
“最后一个受害者，一个舞女，死在了她的出租屋里，姿势是米开朗基罗的《哀悼基督》。”
“最诡异的是，所有受害者身上都没有任何外伤，法医查不出确切死因。现场也找不到任何属于凶手的毛发、指纹、dNA。凶手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作案后，人间蒸发。”
这桩案子，在当年引发了巨大的社会恐慌。
警方投入了全部警力，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作为悬案封存。
这，也成了以赵永康为首的一代老刑警心中，永远的痛。
（嚯！艺术成分很高嘛！听起来比我之前接的那些活儿有技术含量多了。不过，没有外伤，死状安详？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魂魄被强行抽离了？）
“我们动用了当时所有能想到的刑侦手段，都毫无头绪。”
王德海补充道，声音沙哑，“这案子，就像一个魔鬼对我们的嘲讽，十三年了，一直压在我们心头。”
赵永康看着秦风，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秦风，我知道这不符合常规。但你屡次创造奇迹，用非同寻常的手段，解决了我们束手无策的难题。”
“所以，我希望你能以特聘顾问的身份，重启这桩悬案的调查。”
赵永康看了一眼苏沐清，继续道：“沐清，会作为你的搭档，警队所有资源，包括这几位当年参与办案的老前辈，都会全力配合你。”
“只要能破案，奖金和荣誉，都不是问题。”
（好家伙，搭档都安排好了，这是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秦风的目光在档案袋和苏沐清之间游移。
他注意到，从赵永康开始讲述案情起，苏沐清的双手就一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得，我的悠长假期算是彻底泡汤了。不过，不限量资源，奖金上不封顶……这饼画得又大又圆，很难不心动啊。）
秦风接过了档案袋，掂了掂。
“行，赵局。这活儿，我接了。”
走出局长办公室，压抑的氛围才消散了些。
苏沐清默默跟在秦风身边，一言不发，只是身上的气息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这个案子……”
走了几步，苏沐清的声音才有些低沉地响起，“是我父亲生前负责过，却未能侦破的一桩案子。”
“他直到因公殉职，都还在为此事自责。”
秦风脚步一顿，转过头。
他看到苏沐清的眼眶有些泛红。
那双总是充满英气的凤目里，第一次流露出脆弱与不甘。
（哟，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她刚才跟要吃人似的。这是带着老爹的遗愿来的啊。）
秦风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得地没有开玩笑。
他拍了拍手里的档案袋，一脸认真。
“苏警官，放心。”
“从现在起，我们是搭档。你爸没走完的路，我陪你走完。”
他指了指自己，咧嘴一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别忘了，我可是‘警队福将’，包治百病，专解悬案。”
苏沐清看着秦风脸上那认真的笑容，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哎，这下想摸鱼都不行了。这案子，不仅关系到奖金，还关系到搭档她爹的遗愿，压力山大啊。）
……
秦风回到顾问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
他撕开档案袋的封条，将里面的资料倒了出来。
一桩桩诡异的案件记录，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个受害者被定格成各种经典的艺术姿态，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与美感，让人不寒而栗。
秦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十三年了……按理说，这种死得不明不白的，怨气肯定小不了。这么大的怨气，别说滞留阳间了，怕是早就化成厉鬼，开始冲业绩了。）
（可地府App安静得跟个停产的老人机似的，阴间论坛上也从没见过相关的吐槽帖。这不科学，也不地府啊！）
秦风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了地府App。
阴间论坛的图标上，有一个红色的“99+”。
他点进去一看，自己上次发布的付费帖，购买人数已经突破了三位数。
【叮！您的知识付费帖总收益已结算，共计290点阴德已存入您的账户。】
【叮！由于您的帖子引发了广泛讨论，开创了“解结流”新思路，经论坛管理员审核，恭喜您获得‘理论派大师’认证徽章！】
秦风看着自己工号“9527”后面，多出来的那个金光闪闪的徽章，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嘿！没想到当地府的人生导师这么赚钱！看来以后得多开发几条割韭菜……啊不，是普度众生的业务线才行，争取早日在地府实现财富自由。）
他美滋滋地点开个人中心，阴德余额已经变成了734点，安全感瞬间又厚实了几分。
压下心中的得意，秦风开始在论坛里搜索“午夜雕塑家”、“艺术杀人”、“青海市”、“十三年前”等关键词。
结果，一无所获。
秦风不死心，将范围扩大，把所有十三年前青海市相关的任务帖都翻了一遍。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到了一个沉底多年的旧帖子。
帖子标题是：【新人求助，青海市冤魂超度任务，怨气极重但无法沟通，该如何下手？在线等，挺急的！】
发帖人，正是当年负责处理此案第一位受害者魂魄的倒霉阴差。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说他接了个任务，受害者的魂魄怨气冲天，几乎凝如实质，但无论怎么沟通，对方都毫无反应，就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死前被摆成的那个雕塑姿态。
帖子的回复寥寥无几。
【2L（匿名阴差）：兄弟，我也接到了。情况跟你一模一样，跟个木偶似的，就知道摆poSE，问啥都没反应。】
【3L（匿名阴差）：我也是，第三个了！这鬼是不是脑子瓦特了？我怀疑是新型的阴间病毒！】
【4L（匿名阴差）：别想那么多了，完成任务就行。用缚灵索绑了，直接开门送走完事。反正把魂带回来就行，上面也不会说什么，只要KpI能完成，管他那么多干嘛。】
……
看着这些回复，秦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坏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所有受害者的魂魄，怕是早就被这帮为了KpI不择手段的同行，打包送去投胎了！）
（这都十三年了，别说投胎，孩子估计都能打酱油了，孟婆汤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了！）
（没有鬼魂提供线索，我这阴阳眼不就成了摆设？我最大的外挂，直接被地府自己人给封号了！）
（这案子……还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