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东郊的老机床厂已经荒废五年了。锈迹斑斑的龙门铣床歪在车间角落,玻璃窗被风刮得只剩框架,阳光透过破洞洒在满地碎铁屑上,泛着冷硬的光。这片占地两百亩的旧厂区,如今被红色的围挡圈了起来,围挡上印着“市住建局旧厂区改造项目——打造都市文创园”的蓝色标语,在灰蒙蒙的天线下,成了东郊最显眼的标记。
苏清媛站在围挡外,手里拿着份卷边的项目招标文件,指尖在“投标截止日期”那行字上反复摩挲。她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职业套装,里面是浅紫色的真丝衬衫,头发挽成低髻,耳坠是两颗小巧的蓝宝石,既透着商业顾问的专业,又藏着几分对项目的在意——她的“清媛规划咨询公司”,刚中标了这个项目的前期业态规划,本想联合相熟的建筑公司一起参与后续施工竞标,可三天内,已有三家合作公司突然退出,理由都是“资金不足”,这反常的举动让她心里发紧。
“又有一家退出了?”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两杯热拿铁,杯壁上的水珠在指尖凝成小水点。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冲锋衣,里面是黑色的连帽卫衣,少了些西装革履的精致,多了几分贴近市井的利落——早上苏清媛说项目不对劲,他特意推了别的事,陪她来现场看看。
苏清媛接过拿铁,指尖触到温热的杯身,心里踏实了些:“是‘盛景建设’,昨天还跟我约好今天签联合投标协议,今早突然发消息说退出。我打电话问,他们老板支支吾吾的,只说‘得罪不起人’。”她翻开招标文件,指着“鼎宸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的名字,“这家公司是上周突然冒出来的,之前从没做过旧改项目,却一口气提交了五份不同的施工方案,像是志在必得。”
林砚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鼎宸建设”的法人信息栏上——照片里的男人留着寸头,左眉骨有道浅疤,看着有些眼熟。他想了片刻,突然记起:“去年在杭城,玄门盟那个负责‘聚阴阵’施工的包工头,跟他长得很像。”
这话让苏清媛心里一沉:“你是说,鼎宸建设是玄门盟的?他们想垄断这个项目?”
林砚没直接回答,而是拉着苏清媛绕到围挡的侧门。侧门没锁,只挂着个“施工区域,禁止入内”的牌子,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旧响。两人刚走进厂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潮湿的铁锈味,很是怪异。
“这味道不对。”林砚停下脚步,眼神扫过车间的墙面。果然,在靠近墙角的地方,贴着几张黄纸符箓,符箓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边角还沾着暗红色的粉末——跟之前周沧身上的土腥味、赵小满提到的“深棕色粉末”很像。
“玄门盟又在搞这些把戏。”苏清媛拿出手机,对着符箓拍了张照,“他们肯定是用这些迷信手段吓唬其他公司,让大家不敢跟他们抢项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鼎宸建设”法人信息栏里的寸头男人。他看到林砚和苏清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是谁?这里是施工区域,不许随便进!”
“我们是项目的前期规划方,过来做现场勘查。”苏清媛亮出工作证,语气平静,“倒是你们,还没中标就提前进场,不合规矩吧?”
寸头男人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露出腰间别着的甩棍:“规矩?在这东郊,我们鼎宸的规矩就是规矩。我劝你们识相点,别掺和这个项目,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砚往前站了半步,挡住苏清媛,眼神冷了下来:“玄门盟的人,说话都这么没规矩?用符箓吓唬人,用威胁逼退竞标方,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寸头男人没想到林砚能认出玄门盟,愣了一下,随即更凶了:“既然知道我们是玄门盟的,就赶紧滚!这个项目我们盟主志在必得,谁挡路,谁就得倒霉!”他说着,抬手就要推林砚。
林砚侧身避开,右手快得像风,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寸头男人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甩棍“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被拽得往前踉跄了两步。“你……你敢动手!”他又惊又怒,另外两个工装男立刻围了上来。
“动手怎么了?”苏清媛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你们威胁竞标方、违规进场、携带管制器械,这些我都录下来了,要是传到住建局,你们觉得鼎宸还能参与投标吗?”
寸头男人看着苏清媛手里的手机,脸色变了变,不敢再上前。林砚松开他的手腕,捡起地上的甩棍,扔到旁边的废铁堆里:“告诉你们盟主,想拿项目,就按规矩来。要是再搞这些小动作,我不介意把你们玄门盟的‘事迹’,全捅到媒体上去。”
寸头男人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苏清媛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头:“玄门盟这么想要这个项目,肯定不只是为了赚钱。旧厂区改造涉及地下施工,他们会不会是想借着施工,找什么东西?”
林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厂区中央的老水塔上——水塔底部有个被水泥封死的入口,像是后来补的。“之前赵小满说,玄门盟在找跟‘土’有关的东西,比如古墓器物。这老机床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说不定底下有更早的遗址。”他蹲下身,捡起一块沾着暗红色粉末的土块,“这粉末里有朱砂和铁锈的成分,跟杭城聚阴阵里的一样,他们肯定是想用这东西掩盖地下的动静。”
两人回到车上,苏清媛立刻给陆衍打了电话。半小时后,年轻武师联盟的三人就赶到了苏清媛的公司。
“我查了鼎宸建设的背景,”赵小满推了推黑框眼镜,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这家公司的注册资本是临时注资的,股东里有个叫‘马坤’的人,就是玄门盟的二把手,负责对外敛财。而且他们最近跟一家叫‘宏远建材’的公司走得很近,这家公司的老板,去年因为非法开采古墓,被警方调查过。”
“这么说,玄门盟是想借着施工,非法挖掘地下遗址?”陆衍皱起眉头,“旧厂区改造的地下施工方案需要住建局审批,他们肯定会伪造图纸,掩盖挖掘计划。”
陈玥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刀,放在桌上——刀身泛着冷光,刀柄上的红穗子轻轻晃动:“我认识几个在建筑公司工作的朋友,他们说鼎宸的人最近在打听‘地下探测设备’,还想雇有盗墓经验的工人。要是让他们中标,底下的东西肯定要被他们挖走。”
“我们得阻止他们。”苏清媛看着几人,眼神坚定,“还有三天就是投标截止日,我们得收集足够的证据,证明鼎宸建设跟玄门盟有关,以及他们的违规行为,让住建局取消他们的投标资格。”
林砚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计划:“第一,赵小满继续查鼎宸和宏远建材的关联,收集他们非法交易的证据;第二,陈玥联系建筑公司的朋友,获取鼎宸打听地下设备的证词;第三,陆衍和苏清媛去住建局,反映鼎宸违规进场、威胁竞标方的情况,同时提交我们现有的证据;第四,我去老机床厂,盯着鼎宸的人,防止他们提前挖掘。”
“好!”三人齐声答应,立刻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几人忙得脚不沾地。赵小满通宵分析数据,终于找到鼎宸给宏远建材转账的记录,备注是“设备款”,但对应的设备根本不是建筑用的;陈玥拿到了建筑公司老板的书面证词,还录了音;陆衍和苏清媛带着证据去住建局,接待他们的王科长很重视,立刻安排人调查鼎宸建设的资质;林砚则每天守在老机床厂,阻止了鼎宸两次试图偷偷挖掘的行为,还扣下了他们携带的探测仪。
投标截止日当天,住建局的招标大厅里挤满了人。鼎宸建设的寸头男人和马坤也来了,马坤穿了件黑色的西装,脖子上挂着串暗红色的佛珠,看着像个正经商人,可眼神里的凶气藏不住。
“林先生,苏小姐,别来无恙啊。”马坤走到两人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这个项目,我们鼎宸志在必得。住建局里有人帮我们,你们的证据,没用。”
林砚没理他,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前一天晚上,他在鼎宸公司外录到的,马坤跟寸头男人商量“伪造施工图纸,挖到东西后连夜运走”的对话。
马坤听到录音,脸色瞬间变了:“你……你敢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收集证据。”苏清媛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刚走进来的王科长,“王科长,这是鼎宸建设跟玄门盟关联的证据,还有他们计划非法挖掘地下遗址的录音和证词。”
王科长接过文件,快速翻了一遍,脸色沉了下来:“马坤,你们鼎宸建设涉嫌伪造资质、威胁竞标方、计划非法挖掘,现在我宣布,取消你们的投标资格!同时,我们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起来,马坤又急又怒,想冲上去抢证据,却被住建局的保安拦住。他狠狠瞪着林砚和苏清媛,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给我等着!玄门盟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马坤被保安带走,苏清媛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林砚,眼里满是笑意:“我们赢了。”
林砚点点头,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碎发:“是我们一起赢的。”
陆衍、陈玥和赵小满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太好了!玄门盟这次亏大了!”陆衍笑着说,“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推进旧厂区改造项目,把这里变成真正的文创园了。”
可林砚的眼神却没放松,他看向窗外——远处的街角,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拿着相机,对着招标大厅拍照,领口露出半截暗红色的佛珠,跟马坤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事情还没结束。”林砚低声说,“玄门盟的盟主还没露面,他们肯定还在找地下的东西。我们得更小心。”
苏清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她知道,这场跟玄门盟的较量,只是暂时赢了一局,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但只要她和林砚,还有年轻武师联盟的伙伴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招标大厅里的喧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几人的身上,暖融融的。他们知道,接下来,不仅要推进旧厂区改造项目,还要找出玄门盟真正的目的,阻止他们的阴谋——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宁,也为了心中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