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市国有资本投资运营集团（下称“国投集团”）的年度行业峰会，设在会展中心三楼的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冷白的光，落在西装革履的人群身上，碰杯声与谈笑声裹着香槟的甜香，却掩不住空气里暗涌的利益博弈。
林砚握着苏清媛的手，指尖能触到她掌心细微的汗——他们来这儿，本是为了“灵枢交互系统”的政企合作谈意向。上个月工作室被查封的事虽已解决，但盛世集团的打压并未停手：合作的芯片供应商突然断货，线上推广渠道被限流，连之前有意向的几家医院，都以“需重新评估”为由暂停了对接。陈默查了三天，才发现背后隐约有国投集团的影子，而今天峰会的主角之一，国投集团副总沈明哲，正是赵峰的大学师兄。
“待会儿见了沈明哲，别先提盛世的事。”苏清媛凑近林砚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国投手里握着不少医疗、智慧城市的政企项目，要是能拿下合作，咱们就能绕开盛世的封锁。”她替林砚理了理领带，眼底藏着担忧，“还有你那能力，别轻易用，上次在秘境用过后你头痛了好几天，万一在这儿出岔子……”
林砚点头，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秘境里的灵晶不仅优化了“灵枢系统”，还意外强化了他幼时觉醒的“读心”能力——不再是之前模糊的情绪感知，而是能捕捉到他人未说出口的念头，甚至在对方专注交谈时，清晰截获对话里的关键信息。但这能力有代价，每次使用都会让颅内像被钢针穿刺，用得越久，痛感越强烈。
“放心，我有分寸。”林砚看向宴会厅入口，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被一群人围着，梳得整齐的头发里掺着几缕银丝，笑容温和却眼神锐利——正是沈明哲。他手里端着香槟杯，应对着旁人的恭维，目光却时不时扫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赵峰果然来了。他换了身深蓝色西装，胸前别着盛世集团的徽章，径直走到沈明哲身边，两人凑在一起低语。林砚和苏清媛正站在自助餐桌旁取餐，距离他们不过十米远。
“沈总，那笔钱您这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到账？”赵峰的声音压得很轻，但林砚的耳朵突然微微发烫——这是“读心”能力触发的征兆。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苏清媛立刻扶住他的胳膊，小声问：“怎么了？头痛？”
林砚没说话，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沈明哲没说出口的念头，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急什么？‘智慧城市云平台’的预算刚批下来，5000万的资金要走国企流程，得先转到宏达商贸的账户，再从那边分账——你以为跟你们私企似的，随便就能划钱？”
“宏达商贸”？林砚心里一凛。陈默昨天查供应商时，正好提过这家公司——注册地址在郊区的一个老旧写字楼，法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实际控制人不明，却在三个月前突然成为国投集团“智慧城市”项目的设备供应商。
“可林砚那工作室还没垮呢！”赵峰的声音里带了点急，“上次查封没成，王科长还怼了我们一顿，现在他们还在跟市一院谈合作，要是让他们把灵枢系统推出去，咱们的神启系统就没市场了！”
沈明哲的眉头皱了起来，林砚能清晰捕捉到他的思绪：“慌什么？芯片断货的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找不到替代供应商；至于市一院，下周国投要去考察他们的信息化建设，到时候我会‘建议’他们优先用国企合作的产品——盛世的神启系统，不正好挂靠在国投的合作名单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5000万，下周三之前会转到宏达商贸，你让财务那边盯紧点，别出岔子。上次挪用‘养老产业园’的资金，已经有人在查了，这次再出问题，谁都保不住。”
“养老产业园”？林砚的头痛突然加剧，眼前闪过一串模糊的数字——“3000万”“土地款”“个人账户”。他扶住额头，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苏清媛见状，立刻拿起一杯温水递给他，对着走近的侍者笑道：“不好意思，我先生有点低血糖，麻烦借个休息区用一下？”
侍者连忙点头，引着两人往宴会厅角落的休息区走。沈明哲和赵峰的目光扫过来，见林砚脸色苍白，只当是真的低血糖，没再多留意，转身继续和旁人应酬。
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苏清媛掏出纸巾替林砚擦汗，声音里满是担心：“是不是又用能力了？我说过别勉强……”
“清媛，”林砚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震惊和凝重，“沈明哲挪用国企资金，而且不止一次。”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头痛，把刚才捕捉到的信息一一说出来：“这次是‘智慧城市云平台’的5000万，要转到宏达商贸的账户，跟赵峰分账；之前还有‘养老产业园’的3000万，可能进了他自己的个人账户。”
苏清媛的脸色瞬间变了：“挪用国企资金？这是重罪！”她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宏达商贸、5000万、下周三到账、养老产业园3000万……这些信息得记下来，但光有这些不够，没有实锤证据，告不倒他。”
“我知道。”林砚揉了揉太阳穴，痛感渐渐缓解，“刚才他提到‘有人在查养老产业园的资金’，说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我们要是能找到宏达商贸和他的关联证据，再拿到转账记录，就能把他和盛世的勾结一起捅出去。”
苏清媛点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我让陈默立刻查宏达商贸的背景，特别是法人和实际控制人的关系网，还有国投集团‘智慧城市云平台’的招标公告和预算文件，看看有没有漏洞。”她发完消息，抬头看向林砚，“但我们得小心，沈明哲是国投副总，在官场和商界人脉广，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在查他，肯定会报复。”
林砚刚想说话，就看见沈明哲拿着手机，往宴会厅外走去——看他的神色，像是接到了重要电话。林砚立刻起身：“我去听听，你在这儿等我，注意观察赵峰的动静。”
苏清媛拉住他：“你的头还疼……”
“没事，这次只听几句，不会勉强。”林砚握了握她的手，快步跟了出去。
宴会厅外的走廊铺着地毯，吸走了脚步声。沈明哲站在窗边，背对着走廊，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林砚捕捉到关键信息：“……对，就是下周三，5000万转到宏达商贸的对公账户，备注‘设备采购款’……你那边把账做平，别留下痕迹……上次养老产业园的3000万，已经转到海外账户了，放心……林砚？那个小工作室不用管，我已经安排好了……”
林砚的“读心”能力再次触发，这次更清晰——他能“看”到沈明哲脑海里的画面：一张银行卡，卡号末尾是“8866”，户主是沈明哲的妻子；还有一个海外账户的地址，在加勒比海的某个岛国。更关键的是，宏达商贸的实际控制人，是沈明哲的小舅子！
“好，就这样，挂了。”沈明哲挂了电话，转身要往宴会厅走。林砚立刻躲进旁边的安全通道，心脏跳得飞快——刚才的信息太关键了，只要拿到宏达商贸的工商登记信息、国投的转账凭证，再找到沈明哲妻子的银行卡流水，证据链就完整了。
他刚想退回宴会厅，就听见安全通道外传来赵峰的声音：“沈总，刚才跟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
“没什么，家里的事。”沈明哲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对了，林砚那工作室，你再去敲打敲打，别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下周市一院的考察，我已经跟李院长打过招呼了，神启系统的合作，必须拿下。”
“放心吧沈总，我知道该怎么做。”赵峰的声音里带着谄媚，“那5000万到账后，我立刻把您的那份打过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砚才从安全通道里出来，回到宴会厅的休息区。苏清媛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拿到新信息了吗？”
林砚坐下，把刚才听到的内容和“读心”捕捉到的画面告诉她：“宏达商贸的实际控制人是沈明哲的小舅子，他妻子有一张卡号末尾8866的银行卡，还有一个海外账户。只要找到这些证据，就能证明沈明哲挪用资金，还和盛世勾结。”
苏清媛的眼睛亮了：“太好了！陈默刚给我发消息，说宏达商贸的法人虽然是个大学生，但监事是沈明哲的小舅子张宏达——这就对上了！他还查到，国投集团‘智慧城市云平台’的招标，宏达商贸是唯一一家符合‘本地企业、注册资本500万以上’的供应商，明显是内定的！”
“内定招标，虚报预算，再通过关联公司转移资金……”林砚冷笑一声，“沈明哲这胆子也太大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王科长的电话——上次查封事件后，王科长对他们印象不错，而且他为人正直，应该会重视这件事。
电话接通后，林砚没有直接说挪用资金的事，只是委婉地说：“王科长，您好，我是林砚。有件事想跟您反映一下，国投集团最近的‘智慧城市云平台’项目，招标过程好像有点问题，中标供应商宏达商贸，背景不太干净，您看要不要让监管部门查一下？”
王科长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严肃：“林总，你有证据吗？国投是国企，他们的项目监管很严，要是没证据，可不能随便说。”
“我有初步证据，”林砚说，“宏达商贸的监事是国投副总沈明哲的小舅子，而且这个项目的预算，比市场同类项目高了30%，明显有虚报的嫌疑。我还听说，有笔5000万的资金，下周会转到宏达商贸的账户，备注是‘设备采购款’——您可以让财务部门盯一下这笔转账。”
王科长的呼吸顿了顿：“好，我知道了。林总，你把你手里的证据整理一下，明天送到市市场监管局来。这件事要是真的，我们肯定会严查，绝不姑息。”
挂了电话，苏清媛松了口气：“有王科长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沈明哲要是知道我们在查他，会不会报复？”
林砚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尽快把证据整理好，交给王科长。只要监管部门介入调查，他就算想报复，也自顾不暇了。”他看向宴会厅中央，沈明哲正和几个官员谈笑风生，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贪婪的暗。“而且，这次不仅能反击盛世，还能帮国企追回被挪用的资金，这是好事，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苏清媛点点头，靠在林砚的肩膀上：“有你在，我总觉得什么困难都能解决。”她抬头看了看时间，“峰会快结束了，我们先回去吧，陈默还在工作室等着我们汇总信息。”
林砚起身，扶着苏清媛往门口走。经过沈明哲身边时，沈明哲突然叫住他们：“两位是林砚工作室的吧？”
林砚和苏清媛停下脚步，脸上不动声色。沈明哲端着香槟杯，笑容意味深长：“听说你们的‘灵枢系统’不错，不过做科技研发，还是要守规矩，别搞些旁门左道。国投的项目，向来只和合规的企业合作，你们要是想谈合作，得先把资质补全了。”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林砚笑了笑，语气不卑不亢：“多谢沈总提醒，我们工作室一直合规经营。倒是国投的项目，希望能公开透明，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坏了国企的名声。”
沈明哲的脸色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林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一提。”林砚拉着苏清媛，“沈总慢聊，我们先走了。”
走出会展中心，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秋日的凉意。苏清媛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会展中心，小声说：“刚才沈明哲的眼神，好像怀疑我们了。”
“怀疑也没关系。”林砚握紧她的手，“我们手里有他的把柄，只要证据一交上去，他就没时间管我们了。”他掏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查沈明哲妻子的银行卡信息，卡号末尾8866，还有宏达商贸最近的资金流水，越快越好。”
车开在回家的路上，苏清媛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说：“林砚，你说沈明哲提到的‘有人在查养老产业园的资金’，会不会是其他部门已经在调查他了？”
林砚想了想：“有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的证据正好能帮他们加快调查进度。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们不仅要保住工作室，还要让沈明哲和盛世集团付出代价。”
回到工作室时，陈默还在电脑前忙碌。屏幕上满是宏达商贸的工商信息和银行流水截图。“砚哥，清媛姐，你们回来了！”陈默兴奋地站起来，“我查到了！宏达商贸最近半年，除了国投的项目，没做过其他业务，而且上个月刚开了一个新的对公账户，专门用来接收国投的资金！还有沈明哲妻子的银行卡，确实有一笔3000万的转账，来自一个海外账户，时间正好是养老产业园项目资金拨付后的一周！”
“太好了！”苏清媛走过去，看着屏幕上的证据，“这些截图都保存好，明天一起交给王科长。”
林砚走到窗边，看着工作室里亮着的灯——员工们虽然已经下班，但陈默还在加班，李姐临走前还特意留了热好的饭菜在冰箱里。他突然觉得，不管遇到多少困难，只要身边有苏清媛，有这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对了，砚哥，”陈默突然说，“市一院的李院长，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想明天上午见你一面，谈谈灵枢系统的合作。是不是沈明哲那边没拦住？”
林砚眼睛一亮：“有可能。沈明哲以为能左右李院长的决定，但李院长是个务实的人，肯定更看重系统的实用性。明天我去见李院长，你和清媛把证据整理好，送到监管局。”
“好！”陈默用力点头。
苏清媛走到林砚身边，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明天见李院长，别太着急谈合作，先看看他的态度。沈明哲肯定跟他打过招呼，别掉以轻心。”
林砚接过牛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我知道。不管沈明哲耍什么手段，我们只要守住‘合规’和‘实力’这两条线，就不怕他。”他看向苏清媛，眼底满是温柔，“而且，有你帮我，我什么都不怕。”
苏清媛笑了，靠在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的证据。窗外的夜色渐深，工作室的灯光却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他们都知道，和沈明哲、盛世集团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们手里握着正义的证据，身后有并肩的伙伴，前路纵有风雨，亦无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