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浓厚的乌云遮蔽了星月,终南山后山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古墓周围,连平日聒噪的虫鸣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墓室内,烛火摇曳。杨过并未入睡,玄铁重剑横于膝前,闭目调息,灵觉却如同张开的蛛网,覆盖着古墓核心区域的每一寸空间。小龙女卧在软榻上,呼吸平稳,似乎已然安睡,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尖正微微凝着一缕冰寒的玉蜂针劲。
突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钻入了杨过的耳膜。
声音来自那条白日里发现诡异拖痕的废弃甬道!
杨过倏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屏息凝神,仔细分辨。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感,正沿着甬道,缓缓向着他们所在的主墓室方向移动。
来了!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小龙女,见她睫毛微颤,显然也已察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于心。
杨过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暗夜中的猎豹,贴着冰冷的石壁,向声音来源处潜去。他并未点燃火折子,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的听力和感知更能发挥作用。
越靠近那条废弃甬道,空气中那股阴冷、腐朽、混合着剧毒的气息就越发浓烈,几乎令人作呕。那“沙沙”声也愈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蠕动着庞大的身躯。
在距离甬道入口尚有数丈距离时,杨过停了下来,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他运足目力,向那漆黑的洞口望去。
借着主墓室方向透过来的极其微弱的烛光反光,他看到了!
一条足有水桶粗细、难以估量其长度的黑影,正从甬道深处缓缓游出!那东西通体覆盖着暗沉如淤泥的鳞甲,在微光下毫无光泽,头部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双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的赤红小眼,充满了残忍与贪婪。
它经过的地方,坚硬的石地上竟留下了一道被腐蚀的焦黑痕迹,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这是什么东西?!杨过心中凛然。这绝非世间已知的任何蛇蟒,其散发出的阴毒气息,甚至远超当年的李莫愁和欧阳锋的毒功!
那怪物似乎感知到了生人的气息,游动的速度加快了些许,赤红的小眼死死盯住了杨过藏身的方向,分叉的黑色长信吞吐不定,发出“嘶嘶”的瘆人声响。
就在这时,主墓室方向的烛火,忽然无风自动,猛烈地摇曳了一下!
那怪物仿佛被这光线的变化惊动,猛地扬起前半身,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嘶吼!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如同有生命般从它张开的巨口中喷涌而出,朝着杨过藏身之处席卷而来!
毒雾所过之处,连石壁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杨过不敢怠慢,玄铁重剑瞬间出鞘,带起一阵沉闷的风声,厚重的剑身横挡身前,内力勃发,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将涌来的毒雾勉强阻隔在外。但那毒雾极具侵蚀性,连他精纯的内力都感到一丝滞涩。
“姑姑小心!退后!”他低喝一声。
小龙女早已起身,玉蜂针扣在指间,但她发现,寻常暗器恐怕难以穿透那怪物的鳞甲和毒雾。
那怪物见毒雾被阻,更加狂躁,粗壮的身躯猛地一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杨过猛扑过来,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里面惨绿森然的毒牙!
速度奇快无比!
杨过重剑一振,不闪不避,一招最直接、最刚猛的“力劈华山”,迎着那怪物的头颅狠狠斩去!剑风呼啸,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玄铁重剑斩在怪物的头颅上,竟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那怪物的鳞甲坚硬得出乎意料,重剑竟未能将其劈开,只是让它发出一声痛楚的咆哮,前冲之势为之一顿。
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杨过手臂微麻,心中更是震惊。他这一剑,便是顽石也能劈开,竟伤不了这怪物分毫?
怪物被激怒,长尾如同钢鞭般横扫而来,带起凌厉的恶风,速度与力量都骇人听闻!
杨过施展身法急退,重剑回护,险险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整个人却被震得向后滑出数步,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这怪物的力量和防御,远超他的预估!而且其毒性猛烈,沾之即腐,极难对付。
小龙女见杨过吃亏,不再犹豫,玉蜂针如同点点寒星,射向怪物那赤红的双眼,攻其必救。
怪物似乎对眼睛颇为顾忌,猛地一摆头,躲开了大部分玉蜂针,但仍有两枚射中了它眼眶周围的鳞片,发出“叮叮”轻响,竟未能刺入!
战斗瞬间陷入僵持。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毒物,其实力之强,远超寻常江湖高手,而且似乎灵智不低,懂得攻防配合。
它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古墓之中?是偶然,还是受人驱使?
杨过一边与这怪物周旋,一边心念电转。若不能尽快找到其弱点,久战之下,一旦被毒雾近身或是被其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这激斗正酣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古墓更高处,一条通往墓顶通风口的狭窄缝隙里,一双冰冷、怨毒,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下方与怪物搏杀的杨过和小龙女,嘴角勾起一抹狰狞而快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