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顶一战,震动江湖。年仅二十岁的张无忌,身负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于明教存亡之际力挽狂澜,被奉为第三十四代教主,其传奇经历与那只神秘护主、生死不明的灵狐,迅速传遍天下。
然而,身为教主的张无忌,却无暇品味这权力的滋味。光明顶上伤亡惨重,百废待兴,他甫一即位,便投入到繁杂的教务与安抚伤员之中。杨逍、殷天正、韦一笑等人虽伤势未愈,但见新教主处事公允,仁厚勤勉,皆尽心辅佐,明教上下竟在短时间内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但最让张无忌揪心不已的,仍是花月影的伤势。那日她为救他,本源精血与内丹元气损耗过巨,灵性几乎溃散,一直陷入深沉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张无忌每日以自身精纯的九阳真气为她温养经脉,又命教中擅长医术者搜寻各种天材地宝、珍稀灵药,试图唤醒她,却收效甚微。看着她毫无生气地蜷缩在自己为她准备的柔软垫子上,张无忌心如刀割,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这一日,他正对着昏迷的花月影输送真气,杨逍与韦一笑联袂求见。
“教主,”杨逍神色凝重,“据探子来报,元廷汝阳王府的绍敏郡主,率领一众高手,已在山下绿柳庄盘踞多日,其意图不明,但恐怕来者不善。”
“绍敏郡主?赵敏?”张无忌眉头微蹙,他听说过此女的名头,据说聪慧绝顶,手段狠辣,深受汝阳王宠爱,掌管着王府麾下许多武林高手,是元廷对付江湖势力的一个重要人物。她此刻出现在光明顶附近,绝非偶然。
韦一笑补充道:“教主,此女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她派人送来请柬,邀教主前往绿柳庄一叙,言道有要事相商。”
张无忌沉吟片刻。明教与元廷势同水火,赵敏在此敏感时刻相邀,多半是场鸿门宴。但若不去,反倒显得明教畏首畏尾。更何况,他如今身为教主,有些场面,必须面对。
“回复她,我会准时赴约。”张无忌沉声道。
杨逍急道:“教主,万万不可!那赵敏定然布下陷阱,您孤身前往,太过危险!”
张无忌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榻上昏迷的雪狐,眼神坚定:“正因是陷阱,我才更要去。若能借此机会,摸清元廷的动向,甚至……若能找到救治狐仙姐姐的契机,冒些风险也值得。”他有一种直觉,赵敏此次出现,或许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见教主心意已决,杨逍与韦一笑只得领命,但坚持要安排高手暗中随行保护,被张无忌婉拒,只带了少数几名贴身护卫。
临行前,张无忌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花月影抱起,用一块柔软的锦缎将她包裹好,贴身安置在自己胸前的外袍之内。他不敢将她独自留在危机尚未完全解除的光明顶,唯有将她带在身边,时刻感受着她那微弱的心跳,他才能稍感安心。
绿柳庄依山傍水,景致清幽,与不久前尸山血海的光明顶仿佛是两个世界。庄内布置雅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
赵敏亲自在庄门相迎。她身着男装,俊美潇洒,顾盼生辉,见到张无忌,拱手笑道:“张教主大驾光临,绿柳庄蓬荜生辉。”
张无忌还礼,不卑不亢:“郡主相邀,不敢不来。”
两人入庄,在厅内分宾主落座。赵敏谈吐风趣,学识渊博,从诗词歌赋谈到江湖轶事,竟与张无忌相谈甚洽,仿佛真是好友相聚。然而,张无忌始终保持着警惕,心知这平和表象之下,定然暗藏汹涌。
酒过三巡,赵敏话锋一转,美眸流转,落在张无忌始终护在胸前的微微隆起之处,似笑非笑地道:“张教主似乎极为珍视怀中之物?莫非便是那只传闻中,为救教主而身受重创的灵狐?”
张无忌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道:“郡主消息灵通。”
赵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惋惜:“如此通灵异兽,竟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痛心。我府中倒是收藏有几株西域进贡的‘血菩提’,据说对滋养灵脉、修复本源有奇效,不知对尊驾的灵狐是否有用?”
血菩提!张无忌心中一动,他曾听胡青牛提起过此物,乃是世间罕有的疗伤圣药,尤其对灵体损伤有奇效!若真能得到,或许狐仙姐姐便有救了!
但他深知赵敏绝不会如此好心,沉声道:“郡主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赵敏嫣然一笑,拍了拍手。只见两名番僧抬上一个铁笼,笼中关着一只毛发灰败、眼神凶戾的异兽,形似藏獒,却更加庞大,周身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嗜血气息。
“此乃西域‘噬魂獒’,”赵敏轻描淡写地道,“最喜吞噬生灵精魄。听闻张教主神功盖世,小女子想见识一下,教主能否在不伤它性命的前提下,制服此獒。若教主能做到,血菩提双手奉上。若不能……呵呵,只怕教主与怀中灵狐,今日便要一同留在这绿柳庄做客了。”
她话音未落,那两名番僧已打开铁笼!那噬魂獒狂吼一声,眼中红光大盛,带着一股腥风,直扑张无忌!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阴冷了几分,显然并非普通猛兽,而是经过邪法培育,专克内家高手的异种!
张无忌早有防备,身形一闪,避开噬魂獒的扑击,同时将怀中花月影护得更紧。他不想伤这畜生性命,以免授人以柄,便只以乾坤大挪移的柔劲与之周旋,试图寻找制服之法。
然而,这噬魂獒异常狡猾,动作快如闪电,力大无穷,更兼其嘶吼声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扰乱心神的力量,让张无忌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他既要分心护住花月影,又要克制功力,一时间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赵敏坐在主位,悠闲地品着茶,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就在张无忌与噬魂獒缠斗,渐感棘手之际,异变再生!
赵敏看似无意地用指尖敲了敲座椅扶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张无忌所站立的地面突然向下陷落!竟是一个设计精巧的翻板机关!
事发突然,张无忌虽惊不乱,提气欲跃起,但那噬魂獒却趁机猛扑上来,死死缠住他的下盘!一人一獒,连同他怀中昏迷的花月影,一同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陷阱之中!
“砰!”
翻板迅速合拢,将洞口封死。
下落过程中,张无忌只觉周身一凉,已然坠入冰冷的水中!这陷阱之下,竟是一处水牢!他连忙闭气,运转九阳神功抵御寒意,同时紧紧抱住怀中的花月影,生怕她被冰冷的污水侵染。
水牢之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噬魂獒似乎极为畏水,落入水中后便惊恐地挣扎起来,不再攻击张无忌。
张无忌心中焦急,他水性尚可,但这水牢不知多深,四周皆是滑不溜手的石壁,无处借力。更让他担忧的是怀中的花月影,她本就气息微弱,如何能长时间承受这水牢的阴寒与窒息?
他尝试以掌力轰击石壁,但那石壁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坚硬无比,掌力击上,只留下浅浅白印,反震之力却让他气血翻涌。
难道真要被困死在此处?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一直紧贴在他胸前、被他用真气牢牢护住的花月影,那冰冷的身躯,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寒气,自她体内缓缓散发出来。这寒气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向着他们周围的水域蔓延。
奇迹发生了!
以张无忌和花月影为中心,周围的池水,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厚厚的冰层向上蔓延,不过片刻功夫,竟在这水牢之中,硬生生冻结出了一根直达上方翻板处的巨大冰柱!
冰柱晶莹剔透,稳固异常!
张无忌又惊又喜,他立刻明白,这是花月影在昏迷中,感应到他的危机,凭借本能释放出的最后一点冰雪本源之力!
他不敢怠慢,足尖在冰柱上一点,抱着花月影,身形沿着冰柱疾冲而上!
“轰!”
他凝聚全身功力,一掌狠狠拍在那合拢的翻板之上!这一次,有了冰柱作为坚实的支点,掌力得以完全发挥!
翻板应声碎裂!
阳光再次照射进来,张无忌抱着花月影,如同蛟龙出水,一跃而出,稳稳落在厅堂之中,浑身湿透,却气势凛然!
厅内,赵敏脸上的笑容已然凝固,她看着那破碎的翻板和从中跃出的张无忌,尤其是他怀中那只依旧昏迷、却仿佛散发着无形寒意的雪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张无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抱着花月影,转身大步离去。
赵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水牢中兀自耸立的巨大冰柱,美眸之中,异彩连连,低声自语:“张无忌……果然有趣。还有那只狐狸……”
绿柳之困,凭借着她最后的本能,得以脱身。
然而,经此一事,张无忌与赵敏之间的纠葛,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