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张去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摩挲着衣料。
自昨日曹列怒气冲冲离开后，这里便再无一修打扰，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灵风掠过玄铁建筑的呜咽声。
当然了，张去然对此也是乐得清闲自在。
不过比起上一次进局子，他也没有那么的清闲。
因为此刻他已经在想着仙尊直聘之后的布局，走一步看三步，才能不落好于修。
同时快速通道项目不能只困在灵台市，灵鸿市作为行省核心，若能将仙尊直聘的分公司开在这里，两边齐头并进，项目推进速度就能快上五成。
而且灵鸿市藏着的潜在资源与仙脉，也远比灵台市更值得深耕。
就整个体量而言，灵鸿市比灵台市至少大了五倍不止。
抛开其他问题不谈，就单说这常驻修士，灵台市最多不超过一千万。
而灵鸿市已然超过了五千万之多，其规模之大，一锅炖不下，一刀割不完.......
“那么从哪里入手呢？”
张去然的思绪飞速运转，柳长风推荐的退休副市修刘力言的名字瞬间浮现。
那位老修在灵鸿市官场浸淫数十年，仙脉盘根错节，又熟悉当地情况。
若是有了刘力言的加入，情况自然就变得简单许多。
而且上次他来灵鸿市贷款的时候，就简单与刘力言说起过此事，也不知道如今刘力言准备得如何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张去然的思索。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望向门口，没有丝毫意外。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身着深蓝色保仙局制服的中年修士走了进来。
他面容儒雅，进门后先是对着张去然拱手，语气恭敬。
又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张总，实在抱歉，手下察修办事鲁莽，错抓了您，我是灵鸿市保仙局局修黄飞扬，特来向您赔罪。”
说着，黄飞扬快步走到张去然身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张去然手腕上的灵铐。
灵铐解开的瞬间，张去然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已经安排了超级快舟，速度比寻常飞舟快三倍，这就送您回灵台市，绝不让您再受委屈。”
黄飞扬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杯温好的灵茶，“路上还有些上品灵果点心，算是保仙局的小小心意。”
张去然接过灵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淡淡一笑：“黄局修客气了，保仙局察修也是按规矩办事，辛苦你们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黄飞扬略显局促的神情，话锋一转，“对了，昨日负责审讯我的曹列曹主修，怎么没见他？”
黄飞扬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
迟疑片刻后才如实答道：“曹列办事欠妥，我已经让他停职反省了，后续还会按局规处理。”
“哦？”
张去然挑了挑眉，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那倒是可惜了。”
“曹主修虽是急躁了些，但办案认真，认死理，是个难得的好察修啊。”
“在这残酷的修仙界，最缺的就是像曹列这样敢较真、守规矩的修士。”
“若是每名修士都能像他这般，不被利益裹挟，不向权势低头，这修仙界何愁不清明？”
黄飞扬站在原地，听得心头一震，脸上满是困惑。
张去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替曹列求情，还是想要严惩曹列，亦或者是另有深意？
“咳咳……”
张去然清了清嗓子，语气从容地朝着门外走去，“黄局修，请吧。”
黄飞扬连忙跟上，脚步比来时更显殷勤，主动走在前方带路。
他的指尖微微攥紧，心中仍在琢磨张去然方才对曹列的评价，却又不好再多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两修并肩穿过保仙局的走廊，沿途察修纷纷低头避让，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谁都没想到，这个被曹主修铁证如山抓回来的嫌疑修，如今又让局修亲自送出门。
整个事情看起来，可谓是相当的魔化啊。
刚走到保仙局大门外，张去然的脚步忽然一顿。
夕阳的余晖中，一道身着月白色长裙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飞舟旁。
青丝如瀑，裙摆上绣着的灵鹤图案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不是别修，正是灵曦集团的股修苏清瑶。
苏清瑶也恰好抬眼看来，见张去然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率先迈步走上前。
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张总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在保仙局这几日，待得还算悠闲？”
张去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拱手笑道：“没成想苏股修会来，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他能察觉苏清瑶身上的灵力比之前更显凝练，显然这段时间并未懈怠修行。
苏清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旁的黄飞扬，并未多言，却自带一股清冷的气场。
张去然当即转向黄飞扬，拱手道：“黄局修，今日在下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暂时就不回灵台市了，快舟便不必劳烦了。”
黄飞扬连忙拱手应下，目光在苏清瑶身上停留片刻。
这位天衍宗大长老的孙女，他早年在行省宗门交流会上见过，深知其背景不一般。
再看张去然与她交谈时的熟稔语气，心中愈发笃定这两修关系不浅。
当即连忙说道：“张总客气了，有事尽管忙，后续若有需要，保仙局定当配合。”
他又对着苏清瑶拱手行礼，语气恭敬：“苏小姐，许久不见。”
苏清瑶淡淡点头回应，并未多话。
黄飞扬见状，也知趣地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返回保仙局。
只觉得送走张去然这尊“大佛”，浑身都轻松了几分。
只要张去然平安离开，后续的麻烦便与他无关了。
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黄飞扬便皱起了眉头。
一股浓郁的烟味从门缝中钻出来，呛得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这是........”
他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
该不会是曹列那个愣头青，因为发怒而把他的办公室给烧了吧？
他连忙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淡青色的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散开，将屋顶的水晶灯都笼罩得模糊不清。
而他的沙发上，曹列正瘫坐着，手中夹着一支灵麦烟。
指尖泛着微弱的灵火，正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
他的制服领口敞开着，头发略显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与平日里严谨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修。
“曹列！”
黄飞扬又气又急，快步走上前，挥手驱散眼前的烟雾。
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局修办公室？谁让你在这里抽烟的？满屋子的烟味，是想把保仙局的火警符给触发吗？”
曹列缓缓抬眼，看到黄飞扬，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局修，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只是将没抽完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黄飞扬看着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心中的火气又消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涌入。
无奈的说道：“就算停职反省，也不能在办公室里胡闹。”
“张去然已经离开了，而前来接他的是天衍宗的苏清瑶，这背景，你我都惹不起。”
曹列的身体微微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嘴里一边吐着烟，一边喃喃自语着，“背景，背景，什么都是背景.......”
“干脆别叫修仙界，直接就叫背景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