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个指挥中心,还沉浸在那三款未来武器所带来的、如同神迹降临般的巨大震撼中时,高斯宇却已经从“造物主”的角色中抽离出来,重新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决策者。
他的目光,从那三款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争机器上移开,落在了苏沐晴的身上,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仿佛刚刚展示的不是什么足以颠覆世界军事格局的“大杀器”,而只是三件平平无奇的新产品。
“好了,沐晴,我们的‘新玩具’已经选好了。”他指着全息投影,语气平淡地说道,“就用这三款武器,给远在非洲的、我们那位濒临绝望的恩戈贝总统一家,量身定制一个‘救国套餐’吧。”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给出了一个精确到令人发指的配置方案。
“数量上,也不需要太多,毕竟瓦坎达的士兵,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和学习。”他伸出手指,开始点兵,“一个标准编制的【雷神】电磁坦克连,也就是十二辆。五套【蜂巢】攻击无人机系统,每套母机携带二百架子机,总共一千架自杀式无人机,足够把叛军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来回犁上好几遍了。最后,再配上二十台【壁垒】便携式能量护盾发生器,让他们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住最重要的节点。”
他做完这一切部署后,摊了摊手,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总结道:“嗯,差不多了。这些东西……应该就足以让他们,把卡隆博那支所谓的精锐叛军,连人带装备,一口气打回石器时代了。”
这番话,如果是在五分钟前说出来,在场的任何一位专家,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在此刻,在亲眼见识了那三款武器的恐怖性能之后,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这,将是一个无比真实的、甚至可以说是保守的预言。
作为未来大学事实上的首席执行官,苏沐晴立刻从震撼中抽离,进入了她最专业的商业评估模式。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大脑如同最精密的超级计算机,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她的目光,在那三款武器的全息投影和其下方由“望舒”AI同步给出的、详细到每一颗螺丝钉的制造成本数据之间,来回扫视。制造成本、技术溢价、知识产权价值、全球市场的绝对稀缺性、以及最重要的——客户(瓦坎达政府)的心理预期和最大承受能力……无数个复杂的商业变量,在她的脑海中,瞬间完成了一次数百亿次的建模与运算。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给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已经是最专业、最公允的报价。
“高斯宇,”她看着他,语气严肃地说道,“我已经结合了我们的‘Nexus-pmS’(Nexus定价模型系统),进行了初步的评估。按照我们‘神谕军工’一贯的标准定价模型,这批武器所蕴含的技术价值和其能够带来的战略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如果硬要给出一个公允的市场价值,那么,它的价格,至少在十亿美金以上,而且上不封顶。”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补充道:“当然,考虑到瓦坎达政府已经濒临破产的支付能力,以及我们需要通过这次交易,来向世界快速回笼一部分资金,以维持我们后续项目的现金流。我建议,最终的报价,可以定在五亿美金。这,应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也同样是我们的成本底线。”
这是一个理性的、专业的、将商业利益最大化的完美定价。
然而,高斯宇在听完之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他笑着说,笑容中带着一丝苏沐晴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意,“沐晴,你的定价很专业,也很合理。但这一次,我们不按纯粹的市场规律来。”
在苏沐晴那略带不解的目光中,高斯宇走到她的身边,声音温和却又充满了力量地,开始解释他那超越了单纯商业利益的、更加宏大的战略布局。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必须搞清楚这场战争的根源。它的本质,是‘利维坦’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贪婪和控制欲,而一手挑起的肮脏阴谋。瓦坎达的政府,和那数百万无辜的人民,是彻头彻尾的、不应该被卷入这场灾难的受害者。所以,我们不能,也绝不应该,去发他们的国难财。”
“这,关乎我们‘神谕军工’这个品牌的‘道义’。或者说,是我们从诞生之日起,就需要向全世界展示的、独一无二的‘品牌形象’。”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长远,“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神谕’,我们贩卖的是能够改写命运的奇迹。我们,不是那些趁火打劫、唯利是图的传统军火强盗。”
这番话,让苏沐晴若有所思。她开始明白,高斯宇在意的,不仅仅是“利”了。
“第二,”高斯宇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利维坦”那些巨头们气急败坏的表情,“你要记住,这场战争,我们真正的‘观众’,是‘利维坦’。他们,才是我们这次表演中,需要被‘收费’的真正对象。而这种‘收费’,不一定非得是金钱。”
“你想想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如同恶魔般狡黠的微笑,“我们收瓦坎达的钱,收得越少,甚至是不收钱;而我们给出的武器,威力越大,越超乎他们的想象。这两者之间形成的巨大反差,就越能凸显出我们的深不可测,和……对他们那套自以为是的游戏规则的、最极致的蔑视!”
“这种心理上的打击,这种让他们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的、彻底的挫败感,远比让他们在金融市场上损失几百亿美金,要来得更加痛苦,也更加有效。我要的,是彻底摧毁他们的自信,让他们从心底里,对我们产生恐惧。”
听完这番话,苏沐晴彻底明白了。
高斯宇,他要杀人,更要诛心!
他不仅仅是要赢得这场代理人战争的胜利,他更要借着这场战争,向“利维坦”,向全世界,输出一种全新的、属于“神谕”的价值观和规则!
这是一种超越了金钱、超越了传统地缘政治的、更高维度的降维打击!
想通了这一切,苏沐晴心中的最后一点商业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参与到一场伟大事业中来的巨大激动和自豪。
高斯宇看着她那已经变得异彩连连的眼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回操作台前,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恶作剧般的笑意。
“所以,就收他们两亿美金。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刚好,把他们国库里最后那点家底,给掏空了就行。”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补充道:“剩下的那些,就当是我们‘神谕军工’开业大酬宾,免费赞助给他们的吧。”
他转向苏沐晴,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现在,立刻回复瓦坎达总统恩戈贝。告诉他,他们的祈祷,‘神谕’已经听到了。订单,我们接了。”
“而且,出于对贵国人民反抗野蛮侵略、誓死保家卫国的正义事业的崇高敬意,我们决定……这一次,给他打个两折。”
“剩下的,是‘神谕’,赠予勇敢者的礼物。”
“请他准备好,清空一块足够大的场地,来接收这份薄礼。并且,替我转告他……”
“……好戏,即将开场。”
苏沐晴看着高斯宇脸上那副云淡风轻,却又仿佛掌控着全世界所有棋局的表情,眼中,异彩连连。
她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高斯宇想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他要的,是赢得人心。他要的,是从最根本的道义、规则和秩序的层面上,去彻底地、釜底抽薪地,瓦解“利维坦”所代表的那个、弱肉强食、利益至上的、腐朽的旧世界!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所有的理解、敬佩和激动,都化作了这个最坚定的动作。
她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向通讯控制台,亲自去安排起草那封,即将给一个濒死的国家,带去重生希望的、神的回信。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那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表演”的,无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