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在太医院闲置小房收拾出的诊室,虽简陋却整洁。一张旧木桌当诊台,铺着干净白布,两侧摆着两把木椅,墙角放着她从空间取出的药材箱——里面是她特意挑选的优质药材,取代了之前老御医们给的发霉甘草、虫蛀当归。入职第三日清晨,她刚将银针、脉枕摆放整齐,就听到诊室门口传来一阵迟疑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色焦虑,身后跟着两名家丁,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敢问可是苏医正?”男子拱手行礼,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在下是吏部尚书府的管家,奉尚书大人之命,来请您为老夫人诊治。”
苏清鸢起身让座,语气平和:“管家客气,请坐。不知老夫人患了何种病症?”
管家坐下后,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老夫人这‘顽固性失眠’,已折磨她半年多了。每天夜里睁着眼睛到天亮,就算偶尔眯一会儿,也会被噩梦惊醒,白天精神萎靡,吃不下饭,人都瘦了一圈。太医院的李御医、王御医都轮流诊治过,开了不少安神汤药,可喝了半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昨日听闻苏医正治好太后的头痛,尚书大人才让在下冒昧前来,请您救救老夫人。”
苏清鸢心中了然——顽固性失眠在宫廷与官宦世家并不少见,多因思虑过重、肝气郁结所致,但若辨证不准,只用安神汤药,反而会加重脾胃负担,导致病情反复。她沉吟片刻,对管家说:“请你先回府,告知老夫人今日辰时三刻,我会亲自上门诊治。”
“多谢苏医正!”管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道谢,留下食盒里的补品,匆匆赶回尚书府报信。
辰时三刻,苏清鸢提着药箱,准时来到吏部尚书府。尚书府庭院深深,气派非凡,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老夫人的寝殿外,丫鬟们都轻手轻脚,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走进寝殿,只见一位白发老夫人斜倚在软榻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看到苏清鸢进来,眼中也没什么光彩,显然已被失眠折磨得没了精神。
“老夫人安好。”苏清鸢躬身行礼,在软榻旁坐下,“民女为您诊脉,请勿拘谨。”
老夫人伸出手腕,有气无力地说:“姑娘尽管诊,老婆子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苏清鸢指尖搭在老夫人腕上,凝神感受脉象——脉象细弱无力,跳动缓慢,是“心脾两虚”的典型表现;偶尔又会出现急促的波动,说明还伴有“肝气郁结”。她又查看老夫人的舌苔,舌质淡白,边缘有齿痕,舌苔薄白而腻,进一步印证了判断:老夫人长期思虑过度,导致心脾两虚,气血不足,无法濡养心神,又因失眠日久,肝气郁结,加重心神不宁,形成恶性循环。
“老夫人,您的失眠,是因心脾两虚、肝气郁结所致。”苏清鸢收回手,语气肯定,“之前御医只用安神汤药,虽能暂时缓解,却未补心脾、疏肝气,治标不治本,才会反复发作。民女的方案是:针灸、汤药与外治结合,三管齐下。”
她随即详细解释:“首先,针灸治疗。今日为您针灸神门、内关、三阴交三穴——神门穴是心经原穴,能安神定志;内关穴可疏肝理气、宁心安神;三阴交能健脾益气、调和气血,三穴配合,可同时补心脾、疏肝气。其次,汤药调理。民女为您开酸枣仁汤加减,加入黄芪、党参补气健脾,柴胡、郁金疏肝理气,每日一剂,早晚温服。最后,外治辅助。取酸枣仁、远志、合欢皮各10g,加水煮沸后泡脚,每日睡前泡一刻钟,能促进睡眠。”
老夫人半信半疑:“姑娘,这方法真的有效吗?老婆子喝了半年汤药都没用……”
“老夫人放心,民女的方法虽与御医不同,却能对症施治。”苏清鸢语气真诚,“您只需按方治疗三日,若三日后仍无法安睡,民女分文不取,还会亲自向尚书大人请罪。”
见苏清鸢如此笃定,老夫人终于点头:“好,老婆子信你一次。”
苏清鸢立刻取出银针,在酒精灯上消毒后,精准刺入老夫人的穴位。她手法轻柔,刺入时老夫人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穴位处传来一阵温热感,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针灸结束后,她又将开好的药方交给管家,叮嘱道:“药材需用优质的,酸枣仁要炒过的,远志需去芯,不可马虎。泡脚时水温以不烫脚为宜,泡到微微出汗即可。”
“小的记住了,定当亲自监督。”管家连连应下。
离开尚书府后,苏清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每日按时为太后调理,在简陋的诊室里为前来求医的小官诊治。直到第三日傍晚,吏部尚书亲自带着管家来到太医院,一见到苏清鸢,就拱手行礼,语气激动:“苏医正,大恩不言谢!老夫人昨晚终于安睡了三个时辰,今早起来还吃了一碗粥,精神好了许多!”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李御医与几名老御医看到。李御医脸色一沉,上前阴阳怪气地说:“尚书大人,您可别被蒙骗了!不过是睡了三个时辰,说不定是巧合,哪能证明她的医术高明?”
吏部尚书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李御医此言差矣!老夫人半年没睡过安稳觉,苏医正只用三日就让她安睡,这若是巧合,那之前半年的汤药岂不成了笑话?苏医正的医术,老夫亲眼所见,绝非江湖骗术!”
李御医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离开。其他老御医也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惊讶——他们原以为苏清鸢只会治头痛,没想到连顽固性失眠都能治好,而且效果如此显着,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农家女”。
消息很快传遍了太医院,原本嘲笑苏清鸢的御医们,再也不敢公开议论。他们虽然依旧不服气,却也明白,苏清鸢能治好太后的头痛,又能缓解吏部尚书老夫人的失眠,绝非运气,而是真有过硬的医术。
苏清鸢对此却十分平静。她知道,这只是她在太医院立足的第一步,只有不断用实力证明自己,才能彻底堵住悠悠众口。当晚,她在诊室整理病例时,李嬷嬷特意送来太后赏赐的点心,笑着说:“姑娘,太后听说你治好尚书老夫人的失眠,高兴得很,让老奴给你带些点心,说你辛苦了。”
苏清鸢接过点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道:“嬷嬷,我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往后,我会治好更多人的病,让所有人都知道,医术不分出身,只看实力。”
月色洒在诊室的窗棂上,照亮了苏清鸢坚定的脸庞。她知道,太医院的挑战还未结束,但她已做好准备,用精湛的医术,在这片充满排挤与质疑的土地上,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