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那肥胖的身子此刻却异常灵活,扭动着就要往屋后钻。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发现宝贝的贪婪光芒,恨不得立刻将那片长势惊人的绿苗占为己有。
“站住!”苏清鸢厉声喝道,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王翠花面前。她身形虽瘦弱,此刻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王翠花被喝得一怔,似乎没料到这个一向怯懦的侄女敢直接拦她,随即恼羞成怒:“你吼什么?我是你大伯娘!看看你家菜地怎么了?长得这么好,是不是偷了我家的好肥?”她倒打一耙的本事向来一流。
屋里的明轩明宇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紧张地站在姐姐身后。小明玥吓得躲在门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大伯娘,说话要讲良心。”苏清鸢面沉如水,声音冷冽,“我家屋后这点荒地,能长出什么好菜?不过是之前胡乱撒了些野菜种子,这几日下雨,才冒了点芽,勉强够塞牙缝罢了。您家那上好的肥,我们可高攀不起,更偷不起!”
她故意贬低菜地的价值,强调是“野菜”、“冒点芽”,试图打消王翠花的贪念。
可王翠花哪里肯信?那绿油油、水灵灵的苗子,她隔老远都能看出不是寻常野草!她认定苏清鸢藏了好东西。
“放屁!当我眼瞎吗?那分明就是好菜苗!说!你是不是把你爹藏起来的银钱拿去买好种子好肥了?好啊你们,装穷骗乡亲们同情,自己关起门来吃香喝辣!”王翠花唾沫横飞,声音尖厉,恨不得把左右邻居都喊出来评理。
“大伯娘!”苏清鸢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她的叫嚣,“我爹有没有藏银钱,您心里最清楚!当初爹的丧事,还是村里大伙儿凑钱办的!您今天拿着这半袋硌牙的糙米过来,是真好心,还是又想打我家那三亩水田的主意?看我们没饿死,心里不痛快了是吧?”
她句句戳心,毫不留情面。
王翠花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已经有邻居被吵嚷声吸引,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她毕竟还要点脸皮,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你……你个死丫头片子!牙尖嘴利!我好心好意送米来,你就这么污蔑我?”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把手里的糙米袋子往地上一扔,“行!你们有骨气!这米喂狗也不给你们!你们就守着那几根破野菜饿死吧!”
她嘴上骂得凶,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屋后的方向,显然没死心。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吵吵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了。”
众人回头,只见桃花村的村长苏德厚背着手走了过来。村长五十多岁年纪,面容黝黑,眉头皱着,看着眼前的场面。
苏清鸢心思电转,立刻抢先一步,对着村长福了一礼,语气委屈却清晰地说道:“村长爷爷您来得正好。我大伯娘好心给我们送米,可看到我家屋后荒地里长了几棵野菜苗,非说我们藏了银钱买了良种好肥,还说我爹藏了私房钱……我爹去世时的情况,您老是知道的,我们家哪还有钱啊?不过是老天爷可怜我们几个孩子,赏了几口野菜活命罢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王翠花的来意不纯和无理取闹,又示弱博取同情,还把菜苗的价值定性为“野菜”。
王翠花见村长来了,本想恶人先告状,却被苏清鸢抢了先,气得跳脚:“村长!你别听她胡说!那菜苗长得好着呢!肯定是……”
“够了!”村长苏德厚不耐烦地打断她,他本就对苏老实一家欺压孤儿寡母的行径看不惯,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好过多插手。如今亲眼见到王翠花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下更是厌恶。
“翠花,你也是当长辈的!清鸢丫头刚经历大难,家里困难,你不说多帮衬点,还在这里为几棵野菜苗嚷嚷像什么话?她家屋后那地荒了多少年,能长出什么金贵东西?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村长语气严厉。
王翠花被训得脸上挂不住,还想争辩:“村长,我真看见了,那苗子……”
“看见什么看见!”村长瞪了她一眼,“就算长得好,也是人家孩子的运气!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开始指指点点: “就是,欺负几个没爹的孩子,也不怕遭报应。” “那地能长出啥好东西,眼红也不是这么个眼红法。” “天天盯着弟弟那点家产,忒不像话……”
王翠花见犯了众怒,连村长都明显偏袒苏清鸢,知道今天占不到便宜了,只好狠狠跺了跺脚,撂下句“你们等着瞧”,便灰溜溜地扯着早就躲到一边不敢吭声的苏大宝走了。
那半袋糙米,她也没脸捡回去。
村长叹了口气,对苏清鸢道:“清鸢丫头,以后他们再来闹,你就去找我。好好照顾你娘,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有什么难处,跟村里说。”
“谢谢村长爷爷。”苏清鸢真诚地道谢。
送走村长和邻居,关上院门,苏清鸢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明轩崇拜地看着姐姐:“姐,你真厉害!把大伯娘都说跑了!”
苏清鸢却笑不出来,她看着屋后那片绿意,神色凝重:“明轩,以后浇水更要小心,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异常。这些菜,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次风波给她敲响了警钟。空间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半分!在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必须更加谨慎。
她捡起地上那袋糙米,掂了掂,粗糙扎手,但确实是能填肚子的粮食。
王翠花,多谢你“送”来的米了。
这笔账,她记下了。未来的路还长,咱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