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元始天主那张由绝对秩序构成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扭曲。
“混沌祖胎……你……你竟然……融合了混沌祖胎？！”
他谋划了数个纪元，不惜建立天道盟，统合无数真主之力。
甚至背负上“霸权”之名，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竟然在短短数日之间，被一个他眼中的新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摘走了果实。
这种冲击，比之前在大道碰撞中落败，对他道心的打击，还要巨大千百倍！
苏晨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嘲讽，没有炫耀，只有一片洞悉万物的淡然。
他抬起手，向元始天主以及他身后那两位早已面无人色，连大道都开始不稳的副盟主一按。
“散吧。”
他轻声说道。
这两个字，不带任何杀伐之气，却仿佛是这片天地间，至高无上的法旨。
元始天主那霸道无比的“三位一体天道”秘法，竟在这言出法随的力量之下，被强行解除了。
万法天尊与刑罚天尊的身影，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分离出来，各自喷出一口本源金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道果之上布满了裂痕。
仅仅一言，便破去了天道盟最强的禁忌合击之术！
元始天主本就重创的道心，再次受到反噬，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看着苏晨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愤怒、不甘，彻底转化为了深深的无力。
“你的道……赢了……”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苏晨融合混沌祖胎的那一刻起，他所坚持的“绝对秩序”，便已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在真正的“创生”面前，他那僵硬死板的规则，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道，本无对错，只有是否适合。”
苏晨平静地回应。
“你的道，太过刚硬，也太过孤独。宇宙之大，非一人之意志所能承载。”
说完，他不再看元始天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因他而诞生的，全新的鸿蒙战场。
他心念一动，那因众人交战而变得狂暴的鸿蒙祖气，瞬间便平息了下来，如同温顺的绵羊，在他身边缓缓流淌。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这片混沌祖胎的核心空间，重新回到了鸿蒙战场的上空。
当苏晨的身影再次出现时，整个战场都沸腾了。
先前那些被他突破时的气息所惊动，正在远处窥探的数十位永恒真主，此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与整个混沌海本源都合而为一的，深不可测的气息。
那是真正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气息。
“鸿蒙道主……他……他真的……踏出了那一步？”一位古老的真主，声音颤抖地自语。
“混沌祖胎的气息……消失了。难道说……”另一位真主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就在此时，元始天主三人的身影，也无比狼狈地从那混沌漩涡之中跌出。
元始天主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投来问询目光的真主们，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苏晨的方向弯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我，天道盟，元始。今日，大道之争，败于鸿蒙道主之手。”
随即，他宏大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鸿蒙战场。
“自今日起，天道盟，解散！凡盟中修士，皆可自行离去。吾之道，错了……”
说完这句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精气神的话，元始天主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遁入了混沌海的无尽深处，消失不见。
而他座下的那些副盟主与成员们，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与迷茫之后，也纷纷叹息着，化作鸟兽散。
一个统治了鸿蒙战场数个纪元的霸权联盟，就因为一场大道之争的落败，土崩瓦解。
青冥剑主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苏晨不远处。
他那万古不变的冰冷剑心，此刻也充满了波动。
他对着苏晨，抱剑一礼，由衷地说道：“青冥，见过道祖。”
苏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道无止境，你我皆是求道者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
所有感受到他目光的真主，都纷纷低头，以示敬意。
苏晨知道，从这一刻起，混沌海的旧时代，结束了。
……
混沌海不记年。
在元始天主遁走，天道盟解散之后，整个鸿蒙战场，乃至更广阔的混沌海，都进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
没有了天道盟的霸权压制，也没有了古魔庭的暗中搅局，各大真主之间的争斗，明显减少了许多。
而苏晨，这位新晋的无冕之王，也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建立自己的势力，划分自己的地盘。
他就静静地，盘坐在那口最初的道泉之旁，仿佛一尊永恒的神像，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
他在处理自己的“因果”。
鸿蒙世界，苏晨的内宇宙之中。
【鸿蒙创道莲】所化的烘炉，正在熊熊燃烧。
烘炉之内，万幻魔主的道果本源，已经被炼化了近九成。
他那充满了虚假与变幻的“幻之道”，其所有的精髓，都被苏晨的鸿蒙大道解析、吸收。
苏晨的鸿蒙世界里，因此诞生了一片全新的区域，梦境之海。
这片海，能映照众生之心，能演化万千虚妄。
“你的道，本不该如此。”苏晨的意志，在烘炉中，对着万幻魔主那仅存的一丝真灵印记，平静地说道。
“幻，非为欺骗，而是‘可能’的延伸。多谢你的道，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加完整。”
万幻魔主那最后一丝真灵，在苏晨的道音之中彻底消散。
紧接着，苏晨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团被封印的，充满了血腥与吞噬气息的本源。
万化血皇的道果。
相比于万幻魔主的“巧”，万化血皇的道，更加“拙”，也更加“霸道”。
炼化起来，也更加费力。
苏晨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以【鸿蒙生死轮回大道】为磨盘，以【无量功德圣轮】的功德之力为净化之火，一点点地，磨去其上的罪孽与怨念。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
但在苏晨的鸿蒙世界之中，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当万化血皇的道果，被彻底净化提纯之后。
其核心的“吞噬”与“变化”之理，化作了两条全新的法则，融入了苏晨的世界。
凋零的草木，会化为尘土，滋养新的生命。陨落的星辰，会化为星云，孕育新的太阳。
一个真正意义上完美的闭环形成了。
做完这一切，苏晨的意志，穿透了无尽的时空，回到了那片他无比熟悉的，蔚蓝色的家乡宇宙。
他看到了，在地球昆仑山巅，那座他亲手布下的道场之中，他的父母，他的红颜知己，他的朋友们，正在他的“功德化身”的守护下，安然地修行。
因为整个宇宙的灵气等级，被苏晨以大法力提升了数个层次，他们的修行之路，都变得无比顺畅。
苏晨没有去打扰他们。
他只是以无上伟力，引动混沌海的本源，在整个家乡宇宙的外围，布下了一座前所未有的“鸿蒙万道归一圣阵”。
此阵，隐去了宇宙的所有坐标，隔绝了所有因果的窥探。
从今往后，除非是苏晨主动开启，否则，即便是和他同级别的九阶巅峰真主，也无法找到，更无法进入这片被他守护的“世外桃源”。
“去吧，追寻你们自己的‘意义’。”
苏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
而他，也该了却自己身上，这最后，也是最大的因果了。
他将心神，沉入了自己的道果之中。
那颗与他性命交修的【鸿蒙真我归一道果】，在融合了混沌祖胎之后，其核心深处，一道模糊不清，却又无比熟悉的印记，变得愈发清晰。
那，便是他穿越的根源，是一切的起点。
鸿蒙大道养成系统。
“系统，你，究竟是什么？”
以往，系统只是一个辅助他成长的工具。
但现在，他知道，能将他从一个普通的青年，一步步引导至如今这般境界的存在，其本身，绝不简单。
道果的核心，那道印记，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
但一股无比庞大的信息流，直接在他的灵魂最深处炸响。
苏晨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震惊。
在那股庞大的信息洪流之中，苏晨“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在混沌海之外，在那所有已知宇宙都无法触及的，更高维度的真实之地——源界。
他看到了，源界之中，一位无法形容其伟岸的无上存在。
那位存在，被源界万灵，尊称为“鸿蒙道祖”。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自身大道，演化成了一方真实宇宙，并试图以此，超脱源界束缚的存在。
然而，他的道，太过完美，也太过强大。
强大到，连源界本身的天道法则，都感受到了威胁。
在那位道祖，即将踏出最后一步，证得“不朽道源”之境的刹那。
源界天道，降下了前所未有，也最为恐怖的“灭道之劫”。
在那场灭道之劫中，鸿蒙道祖，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的鸿蒙世界，被天道打得崩碎。他的道果，也濒临破灭。
在临死前，他不甘心自己开创的“鸿蒙归一”之路，就此断绝。
于是，他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破碎的道果，炼化成了一枚“种子”。
一枚，承载了他毕生心血与希望的“系统”。
他将这枚种子，投入了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并为其设下了一道最终的考验。
“若有后来者，能凭此种子，不依赖外物，不迷失本心，最终走到吾曾走到的这一步。那便证明，吾之道，并非是错。届时，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将继承我的一切，去完成我，未完成的夙愿。”
而苏晨，便是那枚“种子”，在漂流了无数个纪元之后，所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原来……是这样……”
苏晨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系统，是鸿蒙道祖的传承。
而他自己，便是这位道祖选定的，继承者。
他这一路走来，所有的机缘，所有的奇遇，看似偶然，实则，都是那位道祖，早已为他铺好的路。
那位道祖，只是给了他一颗“种子”。
而能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的，是他苏晨自己。
一步一个脚印，用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道心，浇灌出来的。
“前辈，多谢。”
苏晨对着虚空，深深一揖。
“你的道，我已继承。你的路，我会替你，继续走下去。”
当他了却了这份最大的因果之后，他感觉自己的道果，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圆融。
他知道，自己该上路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洞府之外。
是万宝商人。
“呵呵，道祖，看来，您已经，全都明白了。”
万宝商人笑呵呵地说道，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丝以往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敬意。
“你，是道祖当年，留下来的后手？”苏晨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万宝商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是，也不是。”他感叹道。
“我，是道祖当年那方鸿蒙世界之中，诞生的一缕‘商道’法则。在世界崩碎之时，侥幸逃脱，化形成人。”
“我在此地，等待了无数纪元。既是等待道祖的传人，也是在寻找，属于我自己的，新的‘道’。”
“我见证了无数真主的崛起与陨落，也见证了无数大道的兴盛与衰败。但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能将如此多矛盾的大道，真正融为一体的存在。”
“道祖，您，已经超越了当年的鸿蒙道祖。”
苏晨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我来，是为您引路的。”万宝商人正色道。
“您已经具备了飞升源界的所有资格。但是，源界的天道，对您这等‘异数’，充满了敌意。寻常的飞升通道，对您而言，便是最危险的陷阱。”
“哦？那该如何？”
苏晨问道。
“道祖当年，在陨落之前，曾以无上伟力，打通了一条，能够绕开源界天道监察的，秘密的古道。那条路，被称为‘通天道阶’。唯有真正继承了鸿蒙大道，并将其圆满之人，方能开启。”
“今日，我便为您，开启此路。”
在万宝商人的指引下，苏晨来到了混沌海最边缘，一处被称为“归墟之眼”的尽头之地。
这里，是混沌海所有物质与能量的终点，也是一切法则消亡的地方。
“道阶，便在此眼之后。”万宝商人指着那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说道。
苏晨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在那归墟之眼的深处，隐藏着一股与他道果同源的，古老而又强大的气息。
他不再犹豫，将自己的【鸿蒙真我归一道果】，毫无保留地催动。
道果之上，那枚已经与他彻底相合的“系统”印记，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光芒，投入那归墟之眼。
刹那间，整个混沌海，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归墟漩涡，竟在光芒的照耀下，缓缓地，从中间，向着两边分开！
一条由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法则所构筑而成的，散发着七彩宝光的古老石阶，从漩涡的尽头，向上，无限地延伸，直至没入一片未知的光明之中。
通天道阶！